热闹的人,他们不懂团子的痛。
哭丧的人,奏乐的人,抬花圈的人,送葬的队伍从街头站到街尾,天上飘着细雨,盛赞抱着盛老爹的黑白相,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队伍外围围着一圈穿黑衣的男人,西装下,腰后,都别着枪。
队伍走走停停,在风水先生指定的地点烧钱哀哭,盛赞一身孝衣,脸色沉如水。
这是三千港二十年来最大的排场,供人们私下津津乐道好久。
当天,盛老爹入土为安。
***
秋天本是干燥的季节,但那天,细雨一直未停,绵绵的飘下,将人心也蒙上一层雨帘。
盛赞脱下孝衣回到三千巷,守在门外的黑背心过去低声汇报着什么,盛赞点点头,推开门走进去。
团子的哭声透过房门,传出来。像是没有足月的小猫,奶*奶*的叫着,惹人心疼。
家里那口深深的汤锅里,满满的浸着一锅卤味,那是盛老爹生前的最后一次浸卤。
盛赞又煮了一锅粥,切了盛老爹亲手放下汤锅的那扇耳朵,让团子出来吃饭。
团子肿着眼皮,原本就不好看的脸更加难看的令人担忧,怯怯站在那里,看着盛赞。
盛赞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他明明知道的,会这么问,只是不忍再看团子的那张脸。
团子的嗓子都哭哑了,说:“唔——唔,我叫,叫木兰。”
木兰,只因盛老爹最喜欢那出木兰从军。
好吧,盛赞皱了皱眉,还是以前那样,脸长得不好,说话也没有进步多少。
团子从小就很会看盛赞的脸色,这时见他皱眉头了,吓得往房间里缩了缩,同时鼻头耸动,又快哭出来。
盛赞说:“不准哭。”
因为他不会哄孩子。
这一招,对团子一直都是有用的,她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哭。
盛赞点了点桌子,让她坐下,然后往团子碗里捻了一块最瘦最脆的耳朵,说:“吃吧。”
可这句话刚说完,团子又哭了。
因为从今以后,再没有人会每天留一碗耳朵等待她下学回家。
在三千港,盛爷说了不许你哭,谁还敢掉一滴眼泪?
可团子就是哭了,还越哭越来劲,上气不接下气的,盯着碗里的耳朵。
盛赞瞪眼也没用,只好放下筷子,起身去绞毛巾。
家里的灯亮着,虽然老爹走了,但哥哥来了。
盛赞与团子紧密不分的十年,从这时开始。
***
等过了头七,毛毛振奋精神打扮一新,就如他小时候那样,生怕他家盛少爷自己跑去玩了不带着他,早早来盛家报道,只不过这一次,他来了为了团子。
“团子啊,毛哥来啦!”毛毛一进门就喜滋滋的喊,却见盛赞又看他像白痴。
“怎么?”毛毛担心的揪着眉毛。
盛赞隔空朝房门点了点,说:“你最好别太抱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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