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段英,侯卫东到交通局去找朱兵。
他走进交通局家属院,在院子里给朱兵打电话。朱夫人不耐烦地接过电话,道:谁呀?星期天早上也不让人清静。”
侯卫东道:我是侯卫东,有急事。”
朱夫人听说是侯卫东,这才缓和了口气,道:老朱跑步去了,你晚一点找他。”
既来之,则安之,侯卫东坐在石椅子上等着朱兵跑步归来。正在回味着昨夜的疯狂,就见到刘坤无精打采地从楼门洞里出来。他下意识想避开刘坤,刚刚挪动屁股,又坐了下来,心道:段英与刘坤已经分手了,她是自由身,我为什么要回避刘坤?
虽然刘坤与段英已经分手,侯卫东还是觉得刘坤的头上有些发绿。他心里稍稍有些愧疚,态度就较往常好一些,主动打了招呼。
见到侯卫东这么早就出现在交通局家属院,刘坤惊讶地道:这么早,你怎么在这里?”
侯卫东将事情简单地说了说:田大刀还有一笔钱在交通局,我是代表青林镇政府来找交通局朱局长。”
刘坤一只手插在裤袋里,暗道:哪有这么早就来找人办事的,真是不懂规矩。”
与段英分手以后,刘坤被他妈妈臭骂了一顿。他妈妈骂得格外难听,诸如向来是男人扯脱鸡巴不认人,没有想到这个烂女人也是这样。刘坤妈妈嘴巴痛快了,其话语却如鞭子一样抽在他的脸上。他与妈妈大吵一顿以后回到了交通局家属院,满屋都是段英的痕迹,这让他―情更加恶劣。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慢慢等。”刘坤不想多说,走了。由于性格原因,侯卫东与刘坤从大学起就不投缘。经过青林镇选举风波以后,刘坤心中始终有个大疙瘩。他们办公室相邻,抬头不见低头可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走出院子,刘坤怀着恶意想道:张小佳一定要给侯卫东戴一顶绿鳕子,免得他得意洋洋。
看着刘坤的落寞背影,侯卫东也在暗自琢磨:刘坤成天蹲在办公室,也不知干了些什么,这种不阴不阳的性格,难怪段英看不上眼。”
这时,赵永胜打了一个电话过来,道:事情办好没有?听到他一大早就在交通局家属院等朱兵,赵永胜对其工作态度很满意,表扬几句道:上青林家属情绪很激动。一定要在今天把钱带回来,先解燃眉之急。
“今天是星期天,朱局长签了字,还要找财务室,有些难度。赵永胜不由分说地道:你先与朱局长见面,摸摸他的态度。如果有难度,我再跟他通电话。这事处置不好,就会酿成群体事件,只有舊交通局大力支持了。”
朱兵穿着运动短衣裤出现在了院子里,侯卫东赶紧迎上去,道:
“朱局,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半个小时了。”
“每天必须坚持锻炼,否则就要长成将军肚子。’,朱兵看到院子里的侯卫东,笑道:看你双眼发黑,昨晚做了什么坏事?
侯卫东叫苦不迭地道:我昨夜都准备睡了,梁经理强迫我去喝酒唱歌。喝了一肚子夜酒,太难受了。
朱兵笑骂道:这个梁必发天天熬夜,也不知他怎么受得了。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是为了田大刀石场之事?
田大刀石场的重大安全事故已经被全县通报,朱兵在第一时间就得知此事。听说镇里要取田大刀的碎石款,朱兵痛快地道:化点,你到财务室取钱。田大刀做事不地道,以后我跟各个企业打招呼,一律不进他的碎石。
上青林几个石场押了几十万在交通局财务室,支取几万块钱,完全是小意思。事情办得极为顺利,侯卫东取了钱,不敢耽误,直奔青林镇。
青林镇上,赵永胜、粟明和唐树刚都在办公室里。分管企业的唐树刚急得嘴上都起了水疱,看到了侯卫东取出来的七万块钱,如释重负地道:侯镇是及时雨,有了这七万块钱,好歹能对付一阵子。
他用皮包装上钱,带着企业办的人上山。
赵永胜和粟明对视一眼,粟明笑吟吟地道:侯镇,镇财政确实紧张,第一季度勉强把拖欠教师的工资发了。如今镇里运转经费都难以保证,你是副镇长很清楚此事。
看着粟明灿烂的笑脸,侯卫东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粟明苦着脸道:上青林几个石场成立了碎石协会,镇里对碎石协会很支持,现在田大刀石场出了事故,协会理应负起责任。县医院目前在使劲催款,出于人道主义,我们都不能看着伤者在医院受罪,镇政府建议由碎石协会为田大刀垫付医药费用。
赵永胜加重语气,道:镇里已经成立了处理田大刀石场安全事故领导小组,由粟镇长任组长,唐镇长和你任副组长,这是党委、政府交给你的担子。
“上青林石场都是独立的法人企业,让几个企业出钱,只能靠说服,是否成功我没有把握。”侯卫东是镇政府副镇长,又是碎石协会实际的领导人,虽然在正式场合他是坚决不承认后面一个身份,但是大家都知道此事。
赵永胜脸色严肃得很,道:侯卫东,你是镇政府副镇长,肩上担着责任,和一般群众不一样。你赶紧上山去做秦大江、曾宪刚和习昭勇的工作,下午必须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变脸很快,说了此话,转眼间又露出了慈祥笑容,道:我和粟镇长相信你能办成这件事情。”
侯卫东愁眉苦脸地走了出去。粟明道:我观察了侯卫东三年,让他出马办的事情,基本上没有出现差错。
赵永胜也不回话,望着侯卫东的背影,暗道:此子确非池中物,我的态度还要调整。”
侯卫东感受到了赵永胜和粟明的目光,他没有回头,径直到了办公室,给秦大江打了一个电话:秦书记,你把老习和曾宪刚通知到你家,我来传达镇党委、政府指示。”
“什么事情?透露一下。”秦大江得知了事情原委,在电话里叫了起来,这是田大刀的事情,为什么让我们出钱?”
“一人有难,八方相助,我们帮田大刀也是帮自己。你别吼,我一会儿就上山。
此时侯卫东已经能独立开车,他从交通局提出了那辆皮卡车,慢慢开上了山。
听了侯卫东传达的赵永胜和粟明的意见,习昭勇黑着脸,道:田大刀这头猪,大家都在梯形开采,他非要用直壁。出了事情拍屁股走人,让我们几个给他揩屁股。
侯卫东点名道:大江,你是我们碎石协会的大哥,有什么主意?”
秦大江的石场出过一次事,有过切肤之痛,吼叫一番以后,平静了下来,道:我倒是有个想法,田大刀人跑了,石场还在。我们可以对田弋刀石场进行安全改造,只要石场动起来以后,他这个石场的钱就可以弓来支付医药费。
侯卫东眼前一亮,道:还是秦老大聪明,我支持这个意见。每家都拿点钱出来,存进碎石协会的账户,一部分付两位伤员的医药费,一部分整治田大刀石场。石场重新开业,赚的钱归碎石协会。”
习昭勇也赞成这个方案:我们每家出两万,就是八万块钱,够用了。只是田大刀石场出了两次事故,大家都认为这个石场风水不好,恐怕没有人愿意来做工。
田大刀石场就位于尖山村,曾宪刚很熟悉情况,道:杀个公鸡避邪,再请个阴阳先生做点法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关键是要彻底整治这个石场,不能再出事故了。”
侯卫东趁热打铁道:钱由秦老大来管,整治田大刀石场由宪刚来管。宪刚是尖山村的人,又是村委会主任,是最合适的人选。
四个人简单吃了饭,没有喝酒,坐车来到了田大刀石场。虽然事故过了好几天,石场还是狼藉一片,残破的衣服,丢弃的工具,不少石块上还有黑色的血迹,进场口是厚厚的一层鞭炮和钱纸的碎片。
侯卫东、秦大江、习昭勇、曾宪刚都是石场老板,面对着惨烈的断壁残垣,同时沉默了下来。
一个老太婆站在山梁上,当她看清了来人,又哭又骂道:你们这些天杀的,开石场害人命哟,我们村死了五个后生仔了。骂了一会儿,山梁上又来了几个人,又劝又是拖,将老太婆弄下了山梁。
秦大江表情很沉重,道:老曾,这个石场要好好改造,多花点钱也没有什么,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敲定了解决方案,侯卫东给赵、粟两人分别打了电话,书记、镇长这才将悬在心里的一颗大石头放了下来。
四个石场老板一共出了八万,作为解决事故的基金,交由秦大江保管。习昭勇送了三万块到医院,基本将前期医疗费用了结,曾宪刚则立刻着手整治田大刀石场。
侯卫东带着钱下山,交给了分管副镇长唐树刚,青林镇诸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侯卫东刚回到办公室,桌上电话就响了起来。粟明热情地道:卫东,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听到粟明热情的声音,侯卫东心里就犯憷,很是郁闷地想:这次又是什么难题?
侯卫东进了办公室,粟明从桌子下面拿出来一叠图纸,摊在桌上,道:上次你给我说了建新镇的想法,我觉得很有道理,这是我请设计院做的新镇规划。如果新镇依照这个来建设,肯定是全沙州市第一流的场镇。
侯卫东将图纸看完,道:总体上很漂亮,我有一个小建议,现在沙州开始出现新型住宅小区,最典型的代表就是新月楼。小区里有绿化等设施,和以前国有企业的家属院相似。我建议将楼房考虑成小区式建筑。
讨论了一会儿,粟明道:赵书记对建新镇的方案一直没有兴趣,我的意思是曲线建镇,第一幢楼就修敬老院。这一块是你在分管,严格按照图纸的位置进行建设。’,
侯卫东不觉头大,道:粟镇,建房子倒是容易,如果搞曲线建镇,基础设施怎么办?这一关肯定绕不过去,还得堂堂正正提出来,在全镇干部中达成共识。
粟明苦着脸,此时他有些理解秦飞跃为什么要和赵永胜针锋相对了。
赵永胜具有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办事能力强。可是受到年龄、学历等诸多限制,他办事偏于保守,指导思想就是不出事,创业则不在他的思考范畴之内。前任秦飞跃从乡企局下来,雄心勃勃,一心想干大事,被党委书记赵永胜压着,施展不开拳脚,终于因为管理乡镇企业、基金会等问题而全面开战。
如今,粟明遇到了与秦飞跃同样的问题。他在屋里走来走去,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道:曲线建镇,这个决心不能变,第一幢建筑仍然是敬老院,就从新老场镇交替的地方开始。”
侯卫东回到办公室,取了一个小笔记本,在重要工作一栏,加上了筹建敬老院。排在筹建敬老院之前的,是殡葬改革工作。写了这一行字,他又在筹建敬老院之前,加上了红坝村建桥工程。
场镇卫生等日常性事情,则被排在了一般工作一栏。
在小笔记本的倒数第一页,则专门记着上青林石场的事情,其中黑娃两个字打着一个大大的问号。侯卫东始终不相信黑娃在三岔口吃了一个亏,会忍气吞声地罢手,说不定还有大事情要发生。
每天上班之前,他都要将这个小笔记本翻来看看。如果有什么进展和异常,就在栏目后面记上一笔。这是沙州学院副院长济道林曾经讲过的一个提高工作效率的小窍门,侯卫东将这个小窍门记在了心里,用在了工作之中。
看到了红坝村建桥工程的记录,他给晏道理打了一个电话,道:这几天事情挺多,一直没有到村里来。”
晏道理呵呵笑道:领导当然事情多。我说过,你不必到村里来,有寸么命令,打个电话就行了,我绝对处置妥当。”自从决定修建红坝桥,晏道理对侯卫东的态度发生了180度的转弯,言听计从,再不死打烂缠。
秦飞跃在离开青林镇之前,搞了一个村村通电话工程。在方便了老百姓的同时,也方便了驻村干部。以前大事小事都要到村里走一趟,近一点的村无所谓,远一点的村,驻村干部就是一个苦差事。现在有了电话,只要不是特别复杂的事情,用电话就可以安排。在这一点上,所有的驻村干部都感谢前镇长秦飞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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