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亚军在青林镇政府是老板凳,侯卫东最初分管社事办时,他并不买账,只是经过了基金会査账以及殡葬改革,苏亚军才承认了侯卫东。
此时,苏亚军坐在侯卫东家里,既焦急,又颇有些局促:侯主任,我家的:小子苏强在益杨中学读书,你曾经见过的,成绩还不错,就是讲哥们义气。咋天被几个同学约出去打群架,现在学校要开除他。我去找了段校长,段校长还是坚持要开除他。如果二小子真的被开除了,他的前途就被毁了。侯主任在县委当领导,一定有办法。看着苏亚军的模样,侯卫东二话不说就拿出机密电话本,翻到了益杨中学段校长的电话号码。上一次他陪同祝焱到益杨中学,与段校长见
过一面,也算认识,侯卫东就给段校长打了电话。段校长,你好,我是县委办的侯卫东。段校长没有想起侯卫东是谁,口里敷衍道:侯卫东,哦,找我有什么事情?
段校长是教育系统的名人,很有些傲气,听完侯卫东所说之事,道:打群架是很恶劣的事情,必须要严惩,否则校风不正,益杨中学的声誉也就毁于一旦。
侯卫东自从成为祝焱秘书以后,在益杨办事情向来无往不利,没有想到在段校长面前碰了一个硬邦邦的钉子,他自嘲地想道:我与段校长只见过一面,他根本没有想起我是谁。
苏亚军紧盯着侯卫东,听到他也没有把亊情办好,脸上又是焦急叉是失望,一时说不出话来。
侯卫东安慰道:我们水路不通走旱路,益杨中学总是在县委、县政府领导之下。他给曾昭强拨了一个电话,将事情讲了一遍,道:苏强只是讲哥们义气,他不是组织者,如果开除就毁了这个小孩,他的成绩在益杨中学也能进前五十名。
苏亚军见侯卫东与曾昭强副县长说话很随意,就知道两人关系不一般,暗道:以前别人说大弯石场就是交通局领导的,我还不相信,今天看来果真如此。想通了这一层关系,他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曾昭强正在打麻将,笑道:你这电话打得正是时候,我和高县长、巩局长在一起,一会儿给你回话。过了一会儿,曾昭强就将电话回了过来,道,高县长很关心你的事情,亲自给段校长打了电话。这-次打群架,只开除组织者,其他的都记过,对学生还是教育为主嘛。
苏亚军听说事情办成了,对侯卫东充满了感谢,激动地道:侯主任,我不知说什么好,苏强会一辈子记得你。压在他心中的石头此时才搬开,他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心诚意切地道:侯主任,我在场镇外面包了一个鱼塘,全部是用粮食喂的,一点饲料都没有喂,你一定要抽时间来钓鱼。
侯卫东见苏亚军神情激动,道:我们是老朋友了,给苏强办点小事也应该。
这件事情对于侯卫东来说就是一件举于之劳的小亊,可是苏亚军长期工作在基层,和县里的同志并不熟悉,让他来办这件事情,确实很有难度。苏亚军充分认识到这一点,对侯卫东的感激是发自内心。
侯卫东坚持将苏亚军送到了楼下,看着苏亚军的背影消失在路口,返身上楼。
此时,北风拂过倒映着灯光的湖面,带着寒冷潮湿的空气,刺激着侯卫东的鼻腔,他揉揉鼻尖,总觉得湖岸山色中少了些什么。或许是因为寒冷的原因,音乐系钢琴厅里静悄悄的,站在楼上,耳中只能听到湖水拍打岸边的声音。
想到回到家里也是孤零零一人,侯卫东索性从石板路下到了湖边。湖边小道曾经留下了他和小佳的许多脚印,第一次牵手是在湖边,第一次接吻也是在湖边的一处树丛中。他沿着湖边随意走了几步,湖面刮来的冷风让他格外清醒。想了一会儿小佳,又想起了这几天发生在祝焱、马有财身边的种种事情,他不由得感慨连连,却也觉得在思维上与这些领导渐渐接近,领导在他眼里也就少了神秘感。
沙州学院恋人们的热情向来很高,顶着12月寒风,冻得发抖,仍然热情不减,在湖边流连着。
侯卫东接连与两对恋人擦肩而过,不知不觉来到了音乐系的琴房。这是一幢老房子,满墙的绿叶为其平添了许多幽雅和韵味:但是在晚匕,满墙绿意自然就看不见了,只觉有些阴森。
侯卫东信步而上,连转了几个弯,就来到了走道上。
一丛林木之下,一个女孩子坐在石凳上轻轻抽泣。这种景致在学院实在寻常,学院中的女孩子在黑夜中哭泣,不会为了别的,多半是为了学院中的爱情。
“爱情它是个难题,让人目眩神迷,忘了痛或许可以,忘了你却不太容易……一侯卫东情不自禁哼起丫这首曲子。他也没有劝解这位年轻的女孩子,或许今天哭泣了,以后就会是灿烂的阳光。
在湖边转了一大圏,回到家中,已是神清气爽。送苏亚军时,手机放在了茶儿之下,开门进屋,手机仍然在屋里剧烈地抖动着。
小佳略显生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你怎么不接电话?这么晚了,跑哪里去了?
“我在湖边转了一圈,手机丟在家里的。
“这么冷的天,一个人在湖边有什么转头?
“重走我们的恋爱之路。小佳抿嘴笑了几声,道:怎么听起来这么肉麻。侯卫东就打趣道:以前是手拉手在湖边看风景,现在直接上床进入主题。
“呸,你这张臭嘴。小佳原本打不通电话,心中很有些不愉快,与侯卫东打趣了几句,早就将小小的不快忘到脑后了。
“这一段时间,走了上海、苏州、杭州等许多地方,确实是长了见识,沉下心来学了园林,收获很大。看来我的选择是对的,女人嘛,多学业务知识,才能活得轻松一些。你那边的情况如何?
侯卫东向来不軎欢在家里说工作上的事情,何况祝焱、马有财这些烂事又说不清楚,便道:也就这么回事,今天马打牛,明天牛打马。
小佳没有想到几个月的时间老公就成了县委办副主任。她在建委办公室工作过,知道县委办副主任这个岗位从明处看事情不多,实际上却是杂事不断,最是辛苦不过。她关心地道:赵姐在问我,你现在当了县委办副主任,还想不想调到组织部来?12月中旬,市级机关就要开始抽调人员了。
侯卫东在益杨如鱼得水,从各方面收获颇丰,他颇费了一些踌躇,道:我也说不清楚。跟着祝焱一起工作,感觉收获颇多,如果调到市组织部去,一切又要从头开始。
小佳提醒道:跟着祝焱,你的前途也就和他挂在一起,他发展得好,你就会跟着步步髙升,如果他哪一天走下坡路,你就难以有所作为了。
侯卫东自我安慰道:政治上没有了前途,至少我还是一个富家翁,按照时髦的话来说,这是由于财务自由而获得人身的自由。
小佳也同意侯卫东的观点,道:只要你喜欢,在沙州和益杨也没有太多差距,现在我爸妈也转过弯了。
与小佳煲了一会儿电话粥,直到电话发烫,侯卫东这才结束了通话,心情也真正放松了。
一夜无梦,睡得极香。
济道林从益杨回到了沙州以后,立刻将马有财的情况向市委书记周昌全、代市长刘兵作了汇报。
周昌全得知马有财根本没有打开手表包装,而且就随便扔在办公室里,道:游宏是白费了心机,送丫一块两万元的手表,马有财根本不知道价值,他多半认为这表就值几百块钱。
刘兵是省委下来的代市长,他风趣地道:以后要找一个珠宝行的专家,专门给县级领导讲一讲什么是值钱的东西,免得这些县领导不识货,不知不觉就上了当。
两个领导是这个态度,济道林也就心中有数,专门找马有财谈了一次话,此事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济道林早知道益杨党政一把手不和,这次祝焱的积极态度给了他很好的印象,为此,作为市委常委,他在与马有财谈话时,特意讲了党政-把手要团结的话题,并明讲了祝焱
在此事上的做法和态度。
经过了这次谈话,马有财的态度开始慢慢发生了变化,在祝、马两人对立的时期,县政府许多决定都不经过县委,对县委积极推进的事情则很消极,如今,县政府执行县委决策则很坚决。
12月20日,县政府召开了第二十六次常务会,专题研究如何增加对城南新区的投资。
侯卫东拿到二十六次政府常务会工作纪要以后,细细品了品,便明白这是马有财对祝焱的示好,他立刻将会议纪要给祝焱送了过去。
祝焱早就知道了会议内容,看过会议纪要,笑道:钱就如时间,只要肯挤,总是会有的。总结一条,有钱无钱不是关键,关键是态度。
侯卫东会心一笑,脑中想起了另外一句话:财政的钱和女人乳沟一样,只要肯挤,总是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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