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之地,什么都可以重头开始,不用计较过去,不用在乎将来,离乡万里,了此一生。但他最终——还是没能下定决心。
他不知道的是,那是他离中洲大陆之外的辽阔天地最近的一次。他这一生,生在大夏,到过西蜀,去过大漠,最终在大汗终结,却再也没有机会,去海之南的百岛千国一次。
失去这次机会,就真的——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李承欢佯装腹痛,要花嶙下船陪他到最近的城里的医馆去买药,花嶙不疑有他。但一进城,他们就被抓住了。
景帝估计是找不到什么由头在茫茫人海里找两个“逃亡者”,于是给各个州县官府衙门发下画像,说这是两个江洋大盗,偷了宫廷秘宝,着各州县见此二人,务必将其拿住。
无法得知景帝最开始的命令是什么,但各州县确实将两人的画像张贴满大街小巷,没日没夜地通缉。百姓纷纷议论,这么两个清秀漂亮的公子,一点儿也不像是能从守卫森严的皇宫里盗出秘宝的江洋大盗啊。不过人不可貌相,越是看起来无害的人,有可能就越危险,越是正人君子,越可能出衣冠禽兽。谁就敢说,这样的两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在逃的盗贼呢?
两人被搜身,自然是什么也没有搜出来,于是被暂时关押到衙门大牢里,等候上边儿的旨意。
在牢里,花嶙才总算对李承欢说出真相。
“顾镇晔要成亲。”
“什么?”
花嶙没有重复,他知道李承欢并不是没有听清楚,他只是震惊。
“以前都是我死缠烂打才留在他身边的,现在我不想缠着他了。他要娶妻,我走就是了。”
李承欢说:“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他在山庄那些日子,可一点儿也没有听说过顾镇晔要办喜事。
“我都看到了。庄里拨了银两,要装饰喜堂、置办宴席,要做喜服、买花轿,给各门各派下喜帖……”花嶙边说着,边就哽咽了起来,“他的老相好找来了,拿着定情信物要他娶她——我都看到了……他房里挂着那幅画,什么‘三山一水白,汀鹤影成单。人——人——’”
花嶙擦了擦眼泪,吸吸鼻子,说:“后面的……记不清了。”
李承欢叹了口气,花嶙啊花嶙,你对顾庄主的一片痴心,恐怕又被人给利用了。
官差来提人,说是要把他们押送到县府大牢,等候发落。牢头要来人出示文书或者令牌,李承欢见那人迟迟没有动静,心知不对,赶紧叫出声:“他不是官差!”
然而声音没有来人的手快,手起刀落,牢头和几个衙役连呼救都没来得及发出,就丧了命。
这是真真切切的杀人。花嶙也被吓住了。
这假扮官差的人把他们两人从牢房里提出来,连夜送出城。这回没有货船了,码头上只停泊着一艘有篷的小舟,而接应他们的,有一个李承欢认识的人。
“是你。”
这个人,是陵峰。
“若是仅凭花嶙一己之力,我们根本不可能出得了公舸。原来,是你在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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