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叶涛高烧,身上忽冷忽热,周子骞忙着给他冷敷,一遍一遍的用酒精擦他的手心脚心,折腾到凌晨时分才上床,把叶涛抱在怀里轻声哄慰:“睡吧,睡醒了就不难受了。”
叶涛烧的稀里糊涂,都快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了,只知道有人在为他取暖,那人的声音柔和沉稳,让人莫名安心,然后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断断续续的烧了几天之后叶涛又开始咳嗽,虽然这是感冒将愈的症状,可每次咳起来都撕心裂肺,像是要将这副羸弱的身体掏空震碎一样,叶涛时常半夜咳醒,越是躺着咳的越厉害,周子骞就把他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给他拍背顺气,喂水胃药,直到缓过那一阵才将他放回床上。
叶涛躺了六七天才起炕,连续数日寝不安席的周子骞把自己熬成一只英俊的熊猫,叶涛看着他眼底的阴影,心底像被投进一颗小小的石子,涟漪一圈圈荡开,失了原本的清静。
叶涛没被冲昏头脑,他很清楚周子骞所有的关心爱护温柔耐性都是给周云溪的,而叶涛不过是周子骞连听说都没听说过的陌生人,可是如今享有这些的是他叶涛,而这种被人捧在手心里体贴爱护的日子他已经过了近一年了,他非草木,如何无动于衷?只是两人的关系在那摆着,一切仅止于心动,再不能有半分逾矩的念头。
二十九晌午,佣人将两个生面孔的男人带进了叶涛与周子骞所在的客房,其中一人拎着个小箱子。
“头发长了,我叫人过来给你剪剪。”周子骞摸了摸叶涛的发尾,“剪完洗个澡。”
叶涛才见好,本不该折腾这些,可老理儿讲究正月不剃头,年前不剪就得等二月二龙抬头了,为了让侄子利利索索的过这个年,周子骞只能这样安排。
叶涛这个指令等了好几天了,打从到了徽州他就没得一天消停日子,为了帮他退烧周子骞连着给他搓了好几天酒精,弄的他跟个酒腻子似的,个人卫生全靠擦。
见他略松了口气,周子骞故意逗他:“不想洗?不洗也成,你汗毛孔里流的就是川贝枇杷露,臭不了。”
叶涛淡道:“还是洗洗吧,您都被我熏的分不出香臭了。”
周子骞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欣慰道:“可算有点精神了。”
周家请来的剃头师傅是徽州有名的造型师,手艺精湛,态度认真,条件允许的话能把主顾的脑袋当成工艺品那般雕琢,可今天的主顾是个病秧子,没那么多精力由他折腾,周子骞头都没让叶涛洗,拿水壶喷了喷就下剪子了,倒是给造型师的助理省了不少事。
老爷子过来探望孙子时,叶涛才剪完头发,周子骞出去了,佣人在浴室里调热水,屋子里就叶涛自己。
“好点了吗?”周显仁不是个随和可亲的老人,对待儿子他几近严苛,面对孙子也谈不上很亲和,他不是不喜爱自己的孙子,只是个性使然,纵然喜爱也是搁在心里,不会流于表面。
“好多了。”叶涛给老爷子倒了杯茶,“听小叔说您也有点咳嗽,我怕把感冒传染给您就没过去。”
“老毛病了,不碍事的。”周显仁有肺病,还有痨病的底子,每逢冬季就容易咳喘,要不是因为身体如此他也不会将孙子留在京城让次子照顾。
来徽州之前叶涛和老爷子通过几回电话,也在照片上见过这位气度威严的当家人,周显仁似乎不太喜欢拍照,留在京城家里的都是早年的照片,那时周显仁不过五十出头,眉宇间还留有年轻时的丰神俊逸,如今却是形销骨立,满头皆白,他还不到七十岁,即便垂垂老矣也不该是这般沧桑模样,他的头发是在痛失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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