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九瑟深吸口气,入得房间将房门关牢,淡淡一笑,道:“任我如何猜想,亦想不到今日的访客竟是你朝华公主。不知公主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朝华公主傲然一笑,面上笃定孤傲的神色足以使天下粉黛失色,“不为何。前几日我宫中拘魂铃蓦然大响,之后又发出一阵夺目白光,紧接着便裂成了数片。我估摸着,许是漓九回来了。”
狐九瑟双手紧攥裙角,目光挪至窗外,道:“不知漓九又是何人?她回来了公主应去寻她才是,来这青丘做何?”
“你莫要再装了,我知你便是漓九转世,如今已想起了一切,我说得可对?”
狐九瑟猛地抬眼望向她,却只捕捉到她唇边一闪而过的诡谲笑意,皱了皱眉,否认道:“我听不懂公主究竟在说些什么。”
朝华公主捋了捋长发,笑道:“我今日来是为报答漓九前世救命之恩,欲将无端的下落告知与她,既然你说你不是漓九,那我便告辞了。”
话音才落,便要举步出房。
狐九瑟下意识地一把拽住她的衣袖,沉默半晌,道:“无端如今身在何处?”
朝华公主咯咯一笑,猛地抽回自己衣袖,转回身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讥嘲道:“你还记得他?你如今有了少觅,又有了那花不迟,你心中还有地方能摆得下他么?你如今不是快活得很,做什么还要去寻他?”
狐九瑟环臂冷冷将她望着,一字一句道:“我早已清楚告诉少觅漓九已死,我狐九瑟万万不会再倾心与他,若你仍有何不满,不如直接去向他说,在我面前过过嘴瘾又有何用?我只想知道无端如今过得好不好,若你不想告知,我可以自己去寻他。只要他还活在这六界中,我狐九瑟定有法子能寻到他!”
朝华公主面色青白交加,目光狠厉,良久,方才冷笑道:“我说了要报答你,自然会带你去!不过,你需先蒙上双眼。”
狐九瑟再不多问,配合地将双眼闭起。只觉一块触感冰凉的丝绸蒙住了自己的双目,眼前顿时一片漆黑,一丝亮光也不可见。片刻后朝华公主拉住她的衣袖,口中默念法诀,听得耳畔风声呼呼作响,却不知她要将她带去何处。
半晌,朝华公主终于拉着她落地,微一扬手,她眼上的丝绸便自动掉落。
狐九瑟诧异地望了眼四周,野草丛密,高树参天,前方道路蜿蜒向上,像是在一座高山之中。她并未开口,只跟着朝华公主穿行于灌木之间,绕过几条弯曲小道,拨开一片半腰之高的野草丛,赫然瞧见一方洞穴出现在眼前。
朝华公主指尖一弹解开洞外所设结界,狐九瑟慌忙跑进洞去。
外头一片光亮,洞中却是一派黑暗,只靠着四周的几盏烛火照明。洞中央环绕着如夜明珠般取?c的光,而一人正安静地悬躺在半空中,如同玩累了酣眠睡去的孩童,任这柔光环绕了周身。
狐九瑟欲走近看得清楚些,才迈了两步却被一道屏障弹回。纵然如此,她还是清清楚楚地瞧见了男子妖娆却平静的容颜。
“他这是怎么了?!”她担忧地回头问道。
朝华公主缓缓道:“他当初为救你用尽了一身妖力,亦失了魂魄。如今这只不过是他的一副躯壳,不会呼吸,不会睁眼,我只能保他肉体不腐,无法让他再醒过来。”
狐九瑟茫茫然看着那颀长的身形,心中不可抑止地悲痛。她微微垂首,捂住脸,将眼中酸涩的湿意逼了回去。复又抬眼望着朝华公主,神色坚定道:“你告诉我,有何法子可以救醒他!”
“如今,只有天帝手中的结魄灯方能救他。”
狐九瑟心中咯噔一声,顿时凉了半截。那结魄灯是天帝以半生修为所创的神器,除能养魂结魄的用处外,更是关乎神界存亡的宝贝。想当初西王母曾欲向天帝借结魄灯一用,天帝便未应允。如今她一小小狐仙去借,更是毫无可能。
朝华公主见她面容郁结,又道:“那结魄灯如今被天帝藏在琼海之中,你若想救他,便只能将结魄灯盗来。我言尽于此,之后的事便要看你如何做了。”
狐九瑟眯眼打量了打量她,疑惑道:“你这回怎如此好心?”
朝华公主眸中如白驹过隙闪过一道亮光,旋即一笑,道:“前世你于我有恩,我不想亏欠与你,仅此而已。”
说罢,又将丝绸蒙上她的双眼,将她带至离青丘不远处,将丝绸解下,冷冷望着她道:“无端前世如何待你,你比我更清楚,还望你莫要教他失望才好。”
话音毕,斜睨了她一眼便扬长而去。
狐九瑟心中自有计较,经过那颠倒老妖假扮无端之事,她早有了防备。如今朝华公主虽借以这事示好与她,她却觉得颇有些蹊跷。不如去寻小花狐狸商量一番,再作决议也不迟。无端她自是要救,但万不能像上回那样又受了骗。
这般思忖着,她回转身子欲回青丘,却冷不丁瞧见凤君正于不远处若有所思地望着朝华公主离去的方向。见她回身瞧见了他,也不躲藏,至她面前轻声问道:“九……瑟瑟,你为何会与朝华在一起?”
狐九瑟咳了咳,垂目道:“唔,只是凑巧碰见。”
凤君低叹一声,又是微微一笑,眸色稍有些脆弱,低声道:“瑟瑟,你便这般讨厌我,不想瞧见我么?”
“没有没有!少觅你莫要多想,我……”狐九瑟连连摆手解释,却有些词穷。
“无妨,你不用解释,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凤君微扯起嘴角,勉强一笑,“只要你觉得幸福,我万事都妥。”
狐九瑟略有些动容,“少觅你不必如此,你该晓得我与漓九,其实并非同一人。”
“我知道的。”凤君宽和一笑,伸手拈去她发梢的树叶。其实他心中早已明了,不管是前世的漓九,抑或是今生的狐九瑟,皆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业障。躲不过,逃不开,丢不去,忘不了。
“你回去罢,我也要离开了。”凤君白皙的指尖在她发丝间恋恋不舍,却终得收回。视线炙热地将她望着,却再也收不回。临末,口中仍当心叮嘱了一句:“瑟瑟,你记住千万莫要与朝华走得太近。”
一句话使得狐九瑟停住了脚步,惊讶道:“为何?”
凤君抿唇一笑,眸色黯淡,“你心中以为,我定是向着朝华的是不是?瑟瑟,你与九儿一样,并未真正明白(看经典小说来——>
书农书库)。自然,这其中我也有错,我未能向你们说清。其实朝华于我,不过是朋友而已,远不及你与九儿在我心中的位置。当初朝华为救我被颠倒老妖所伤,我照顾与她也在情理之中,却不想被九儿误会我与她旧情复燃,这才……”
狐九瑟默然,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才好。
凤君又是一笑,柔和道:“罢了,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起。瑟瑟你记住,我一直都会在你身后保护你,哪怕……”话语一顿,他琉璃般的眸子越发的通透了,唇边镌着一丝清茶笑意,道:“你回罢……”
狐九瑟呐呐地点了点头,俯身下了云间。再回首之时,却只见得一袭冰绡白衫在云中翻飞,而凤君清雅的面容却是逐渐朦胧淡去了。
要说:彩虹杯结束鸟,不关俺啥事儿,╮╭
明天有日食,大家看不?反正俺是起不来的…………
第44章
正午的日头最为热烈奔放,然而再是亦比不过这一室的春色旖旎。
紫檀木贵妃榻上此时斜躺着二人,身子紧密地贴在一道,不留一丝缝隙,让人瞧着便误以为窗外的烈日仅仅是个摆设。榻旁小几上搁了个玲珑剔透的圆球,中心浓雾缭绕,四周却是散发出一阵阵冷气,不知又是何种宝贝。
狐九瑟侧耳细听身后男子的呼吸绵延细长,便忍不住动了动身子。哪想这一动却坏了事,闻得他鼻间低低“嗯~”了一声,竟悠悠然转醒过来。
“瑟瑟你要做什么?”花不迟眉眼惺忪,一手搭在狐九瑟腹部,一手自她腰间穿过,两手接着便紧紧扣住。
狐九瑟讪笑道:“唔,不迟你不觉得这凉榻有点小么,挨得这么近怪热的。”
花不迟一手撑着榻面目光沉沉地将她俯视着,蓦地唇角一挑,笑道:“说起来,倒是有些热。”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自己的外衫脱下随手往旁边一扔,又将内衫松了松直至露出一大片的胸膛,复又躺下。
“瑟瑟,你像我这样便不会热了。”他轻笑,语气略有些诱哄的意味。
狐九瑟面上腾得一红,将他伸过来的那只蠢蠢欲动的爪子捉牢,支吾道:“唔,不必了不必了,我……我觉得其实也不怎么热。”
花不迟噗嗤一笑,扳过她的脸深深将她望着,眸中的深情几欲满溢,“瑟瑟你当真是可爱的很,怕什么,下月初八便是我们的大好日子了。如今你我名分已定,你倒是不敢对我胡来了,嗯?~”
掌心在她娇艳的面颊上轻轻摩挲,忍不住又是一笑。
狐九瑟哼唧道:“谁说我不敢了,我不过是想保着你的清誉罢了,我可是在为你着想!”
花不迟硬生生憋住笑意,翻身将她困在双臂之间,鼻尖轻触着她挺翘的鼻,呢喃道:“见鬼的清誉!”挑眉一笑,在她面上落下一个吻,不怀好意道,“你我之间不早已坦诚相见了么,哪里还有什么清誉?”
狐九瑟又羞又窘,红霞拂面。两手攥成了小拳头死死抵着欲靠近的花不迟,垂死挣扎道:“你你你……你不知羞耻!大白天的,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那日……那日是我一时不察被你诱惑了去,才不是……才不是……”
“哦——?”花不迟拉长了声音,心中有稍稍恼怒,却又觉得她这副抵死不从的模样莫名地可爱。旋即笑得一脸猥琐,凑近了道:“好罢,上回就算是我诱惑的你。那这一次,你如何才能心甘情愿地与我……做‘那事’?”
狐九瑟眼珠骨碌一转,笑眯眯道:“你只需回答我几个问题便可。”
“好,你问。”花不迟面上的表情如同他的胸膛一般坦然,只是眸底深处却有了几丝疑惑与深思。
“若……若一个人……呃,不,是一个妖没了魂魄,可能将他的身体安然无恙地保存下来,直至魂魄归体,可能再次苏醒?”狐九瑟仔细观察着他面上的变化,问得当心翼翼。
花不迟却只是眉间稍一起伏,沉吟道:“每日以幽冥之火点燃一尾凤翎,长此以往,若寻回魂魄,倒也不是没有再次苏醒的可能。”
嗳,每日都需一尾凤翎?狐九瑟心下暗叹,那这几千来想必凤族出了不少光秃秃的鸟儿。若是雄鸟倒也罢了,试想若是一只雌鸟被拔光了毛,还未有能幻成人形的修为,整日里便是这么赤条条来去,这是一种怎样羞愤的心境呐!
花不迟长眉一拢,审查般望着她,问道:“瑟瑟,你问这个做什么?”
狐九瑟嘿嘿一笑,蓦地凑上前去衔住那两瓣柔软的唇,细细地舔舐了一圈,又重重吮了一下才放开,道:“我不过是好奇随便问问,你不必放在心上。”
花不迟目光骤然一暗,手掌已不知何时伸入她的衣衫紧贴在她的腹部,极轻极缓却极是暧昧的反复画圈摩挲着。一双春水欲滴的桃花目似语还休地将她望着,鲜红的舌尖在薄唇上反复来回,似是即位留恋她的气息。
这般暧昧的场景,这般的人物,即将是哪一出戏码自然不言而喻。
“不迟——咳!”狐九瑟开口轻唤,却发觉自己声音略哑,尴尬地低咳了一声,继续道:“我还有……嘶——”
话还未完,却觉一方炙热的手掌竟缓缓上移,一下边覆住了一边的酥胸,还颇为陶醉地捏揉一番,引得她连连吸气。
“等等,等等,我还有话问你。”她慌忙伸手按牢,深吸口气心中默念数遍冷静二字。
花不迟迷离着眼眸望着她,一条腿早已搁在了她的肚腹上,半个身子更是牢牢将她压住。见她兀自神色清醒,心中恼怒。一边手下更为过分地撩拨着她,一边却是含着坏笑道:“唔,我听着呢,你问罢。”
“你可知结魄灯……唔……”狐九瑟被他引得娇喘连连,不由自主地伸手环着他的脖子,目光盈盈微含湿意,面上略略有些委屈。
花不迟唇舌在她胸间流连,更是过分地啧啧吮吸着她翘立的嫣红,抽空答道:“那结魄灯是神界神物,自有神兽看守,你莫要打它的主意。”
“唔……我知道……可是不迟,现在……现在还是白天……”狐九瑟半阖双眼,面上有着如桃花般瑰丽的色彩。她的双手紧搂着在她身上起起伏伏的男子,脚趾微微蜷曲,身体内异样的快感仍是有些陌生。
“不怕……我早已设了结界……”花不迟喃喃回了一句,转而在她颈间落下一片湿热缠绵的亲吻。
二人的身躯早已紧紧纠缠在了一起,绸缎般的黑发垂落在塌下,却是分不清究竟是他的还是她的。狐九瑟微微启唇似是还要再问些什么,却被花不迟一个热烈的吻堵了回去。脑中如同盛了一片绮丽的混沌,半睁的眸中倒映出花不迟清俊的面容,依稀还能望见他眸底承载起伏的爱意。
她微微一笑,阖上双眼专注地迎了上去。
……
醒来便已是夜里,狐爹与狐娘并未派人来,想必是对他二人这般关系已是默许。狐九瑟当心地在花不迟耳旁捻了个诀,将一只瞌睡虫驱入了他的耳朵,这才深深吐了口气,当心起身穿戴妥当。
她自首饰盒中摸出一块玉佩,稍有些心不在焉。
这玉佩乃是今晨之时朝华公主派人送来,她一眼便认出这是无端的贴身之物。想必朝华公主亦是猜想到她会心存疑虑,这才将无端的东西送来,好让她消除戒心。如今玉佩在手,那朝华公主所说十有八九属实,只是没有十成的把握,她心中仍是有些惴惴不安。
然随着玉佩而来的信中亦道明,若再拖延下去,无端便再无重生的可能。这封信犹如给了她当头一棒,耳鸣脑涨昏昏然。
心中暗自揣测,若朝华公主有心欺骗,那么她究竟为何想得到结魄灯?再若朝华公主并为欺骗,她却独自猜疑,致使无端无法重生,她又能如何自处?
宛如一个解不开的死结,越动它,只会纠缠地越紧。
扪心自问,她虽能对凤君释然,只因她可以因漓九不恨而不怨怼。然而之于无端,她却是做不到置之不理,实在是因为无端对漓九的好,与漓九对无端的辜负,连她这个后世都觉得汗颜惭愧。
想到此处,握着玉佩的手渐然收紧,狐九瑟最后看了眼仍在酣睡的花不迟,毅然出了房,捻诀唤云往琼海之处去了。
一路夜云密布,如同她暗沉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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