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房。
里头无论是家具摆设,都整整齐齐的,甚至是细软都留着。
那家仆说,主子们搬回大宅时,所有的东西都留下来了,一来是无心让人收拾,二来也是不吉利,不想再碰这些了,反正府里不缺银子,大宅里也有不少好东西。
谢筝看了眼祝氏的卧室。
梳妆台上,胭脂花露齐全,妆屉里,首饰头面于商家妇来说,也算是不错的了。
箱笼里,祝氏的衣裳多是素色的,少了大红大绿,比这寒秋还要萧瑟几分。
谢筝捏着衣料,转身问那家仆:“祝氏之前在服丧?”
那家仆摇头,道:“没有的事儿,是她喜欢素色,听我那婆娘说,好像只有她刚嫁过来的头一个月,穿得鲜艳些,后来就这么素了。”
谢筝抿着唇,没再问。
虽说各人有各人的喜好,但做媳妇的,毕竟不比在娘家自在。
时人讲究彩头。
除非是信奉菩萨、真人,亦或是寡居在家,极少有穿得这般素净的。
祝氏的丈夫尚在,也没有服丧,这屋里也看不出半点儿信奉菩萨的样子来,她这么穿,显然是不合规矩的。
况且,毛老爷病重,祝氏整日里素的挑不出一些色彩来,委实不妥当。
可偏偏,在曹致墨的案卷上,提起祝氏谋害毛老爷,毛家所有的人都说祝氏是一时冲动,平素并没有哪儿行事不对的,即便是抱怨,也没哪个将这一点说出来。
出了厢房,又进了正屋。
胡寅指着大床,道:“就是在上头给闷死的,凶器引枕带回去了,喏,跟这个差不多大小样子。”
陆毓衍走到床边,道:“当日,下雨了吗?”
胡寅不知陆毓衍所闻之缘由,但还是仔细答道:“没有下雨,是个大晴天。”
“祝氏来送药,心中腾起杀念,打翻了药碗,拿引枕闷死了毛老爷?”陆毓衍又问。
“是,”胡寅道,“我们接了报案过来,药碗就碎在床边的地上,汤药也溅开了。”
陆毓衍颔首,与家仆道:“去取个瓷碗来。”
家仆摸了摸脑袋,没有多问,转身去取了一个。
陆毓衍看了谢筝一眼,朝她抬了抬下颚。
谢筝会意,叫上了松烟与竹雾,穿过院子,让他们一人一边进了东西厢房,自个儿站在了影壁旁。
透过半启着的窗子,陆毓衍能看到谢筝的身影。
谢筝抬手朝陆毓衍挥了挥。
陆毓衍掂了两下手中的瓷碗,第三下,他收回了手,并没有接。
哐当——
瓷器碎裂的声音清晰响亮。
胡寅唬了一跳,碎片溅到他脚边,整个人几乎都跳了起来:“陆巡按,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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