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确认郑国器人头落地,又得知郑晓已经被轰走之后,严鸿就喜滋滋地跑到陆炳那里,讨要功劳。言下之意是陆老伯啊,小侄我这事儿都帮你摆平了,飞虎寨那边的事儿,您也给我上着点心啊。这招安的圣旨……
陆炳这会儿却又摆出副淡然的móyàng,只是看了严鸿一眼,不紧不慢地道:“贤侄,你此来的用意,陆某岂有不知的?不过嘛,安定门这件案子,虽然在朝堂上引起的争斗匪浅,但从官家角度来说,无非是个通奸杀人案。这案子就算不破,郑国器就算逍遥法外,对皇上、对朝廷来说,又算了什么要紧事?你破了案,让真凶得逞,这是不错。但凭这种事,就想换一道招安圣旨,贤侄不嫌这圣旨太不值钱了么?”
严鸿听着陆炳这话,恨不得抽他,等事情办成了你老人家又这副嘴脸啊。但他毕竟抽不过陆炳,人家又是上官,给你甩甩官腔,你也只有无语。
陆炳看严鸿一副不gāoxìng又强作笑颜的样子,hāhā一笑,又拍拍严鸿肩膀道:“贤侄,何必如此丧气?陆某做事虽不慷慨,却也不至于亏待自家人。那莫怀古犯下如此大罪,陆某照样关照他的妻儿。你又担心什么?”
严鸿听得这话,方才真心一笑。陆炳又加上句:“办安定门这案子,你也多劳苦了。这些天卫里没啥事,就好好休养些时日吧。”严鸿巴不得这句话,又加上卫里无事,索性回到家里不去上值了。这会儿家里生意也不用自己管,他发现自己居然又成了宅男。
当宅男也不是没有好处。空闲时间多了,每天去奶奶那里请安,陪老太太说话,既是自个的放松休息,也是促进家庭关系。不时哄的老祖母hāhā大笑,那装死及口供的事,也就过去了。反正欧阳老夫人才不关心那个郑国器是什么东西呢,听说他和有夫之妇通奸,还杀了孕妇,这种坏胚,当然要上法场吃一刀!
说来,二公子严鹄也不是没想过用同样的法子讨好。只是他要论陪人聊天的口才,与21世纪保险销售员严鸿差太远了。对着个和蔼可亲的老太太,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来了几次,对坐无语,弄的欧阳氏反倒有些尴尬,宝蟾也郁郁不乐。
严世蕃发觉这事儿,抽冷子警告了他一番后,严鹄平时也就不敢再来蘑菇了,磕个头了事。毕竟,哄老年人开心这种事,不是谁都做的来的。
这日严鸿刚起来,却得二总管严侠来报,说外面有位姓冯的朋友来求见大少。严鸿只道是冯孝先来了,心想老子救你一条命,你这穷酸倒也识趣。当时放出诏狱时,便对着我千恩万谢,还吟了几首酸不拉几的诗送给我。这会儿又上门来,想来你这家底,倒要我贴钱帮衬你的,难道又凑些什么文章来歌功颂德?哎,少不得待会儿还得给你几个稿费。不过想想这冯生写的诗,拿去给胡晚娘看时,她却赞不错。或许和这酸人打交道,也能多少让晚娘gāoxìng一点吧。
想到此节,严鸿便让把人请到书房,又吩咐zhǔnbèi茶点。谁知严二引进来的,却并非是那一脸酸气的冯孝先,而是一个身材高挑,白面马脸的男子,这人生的细皮嫩肉,脸上带着一团和气,又有一份精明强干的móyàng,身上一身普通富贵人家打扮,下巴无有半根胡须。年龄很难判断,大致来说,是在二十五六岁到四十出头之间。
严鸿正自纳闷,却见那人已经抢先过来行礼道:“咱家冯保,见过严小相公。”
“冯……保?”严鸿隐约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但一时想不出在哪听过。但既然对方自称咱家,想必是来自宫里。而且看这言谈,不是个普通太监。
尽管在清流文人看来,太监不过是皇家的奴才,但严府却深知这些不健全的男人,对皇帝有着很大的影响力,因此一向注意结交宫内。虽然也有黄锦等几个比男人还刚强的良心太监不吃严奸臣这一套,但整体而言,严府和公公们关系还算不错。
因此严鸿见到这位太监,却也不敢怠慢,急忙还礼道:“冯老先生客气,不知您此来有何指教?快请坐下说话。”
明朝时老先生一词为敬语,严嵩对太监也向称为老先生,太监则称严嵩为老师傅,以示彼此尊敬。严鸿这里学习爷爷用敬称。这冯保知书达理,一听老先生这称呼,自然十分受用,断不会觉得是什么侮辱或讽刺。
冯保也不客气,落坐之后才道:“咱家此来,不是指教,是来感谢严大公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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