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我。他给我带来大量普林顿庄园的密码。我全靠它们打发空虚得无聊的时间。
我不知道那些密码的级别,已经破译还是尚未破译,他是信任我还是仅仅帮我打发时间。这些都不重要了。我日复一日的玩数字游戏,没有密码能在我手里保持它的神秘超过一个星期。
安得蒙总是吻我,然后说:“艾伦,你是天才。”
他会让门外的看守离开,锁上门,然后吻我,脱掉我的外套。我们在灰色的瞭望塔顶端,没有节制的做|爱。钢丝床,石头地板,他甚至把我压在书桌上,腿架在他的肩膀上,头几乎伸窗户外面,睁开眼睛就能看见外面让人发抖的高度。
他挑逗我,让我在高|潮中一遍遍的说我爱他。
他威胁我,如果不说,就在就样把我从窗户推出去。所有人都会看到赤身裸体的艾伦.卡斯特,临死前脸上还带着高|潮时的余韵。
这种爱乎近绝望,我觉得总有一天自己会疯掉。
他说,艾伦,对不起。
可是这些有什么用?
他意识到了我们的感情出现了危机,只能试图用侵犯加固它。
《乱世佳人》热映的时候,安得蒙的书柜里曾经有一本原著小说。我在无聊的时候翻过它,结局很感伤。我还嘲笑过他怎么会看这种矫情的爱情剧。
男主角这样问过:“亲爱的,你有没有想过,再深刻的爱情也会有厌倦的时候。”——而我现在已经厌倦了。
我告诉安得蒙,这样下去,我对他的感情迟早有一天会消磨殆尽。这不是他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我们错在了不应该在这个战争年代相爱。
安得蒙没有回答我,他只是沉默而坚决的脱下我的衬衫,一遍一遍的进入我的身体,逼迫我说我爱他。
他问我,如果有一天我能够从这里出去,会去哪里?
我说回贝肯福德郡,乡下叔父家。
安得蒙想了想:“不,你不能离开我。”
时间已经失去了本来的意义,生活的洪流渐渐缩减为报纸上抽象的黑白符号。
一九四五年四月二十七日,我摊开《泰晤士报》,看见头条新闻是苏联攻占柏林。希特勒和他的情人在总理府地下室服毒自杀。
三天后,一千余名党卫军和外籍志愿兵守卫着第三帝国最后的象征——国会大厦,thelastbattle。他们大多数都死了。我理解党卫军的行为,但是不理解为什么会有外籍志愿兵,他们为什么愿意为纳粹作战到底。
就像我不理解母亲为什么会为纳粹工作一样。
柏林被攻占后的第二天,安得蒙递给我一则翻译过的密文。这是我收到的来自母亲的最后一条密文。
内容依然只有一句话。
请告诉艾伦,我爱他——简.卡斯特。
安得蒙说,苏联方面彻底搜查了柏林,情报局总部已经焚毁,重要资料遗失。就现有材料来看,他们并没有发现卡斯特夫妇存在过的痕迹。但是在一间被焚烧得面目全非的办公室里,有人发现了一个早期“谜”发报机的雏形,铁皮底座上刻着花体字,勉强辨认后似乎是英文的“Jane”。
这个世界是一个矛盾的组合体。我所做的每一次选择都是错误的,然而我不能够停止做出选择。
我问安得蒙,德国投降了,我可以回家了吗?
他抱歉的看着我,说,不能,艾伦。你在组织的不信任名单上。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说抱歉,可是这有什么用?
我厌倦了在瞭望塔外空空荡荡的天空,厌倦了每天空虚得可怕的时间。我试图伤害安得蒙,对他说:“最开始我追你的时候,你应该拒绝我,找个女人结婚。我当时太年轻,没有完全理解情报局的黑暗,现在后悔了。”
他只是抱着我,说,抱歉,艾伦。
安得蒙告诉我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保留现在的记忆,一辈子被关在这座瞭望塔里。
或者清除这几年的记忆,回到原来的生活。忘记普林顿庄园,忘记战争,忘记“迷”和所有的事情。
“艾伦,你知道得太多了。你在当局不信任名单上,并且曾经掌握过‘迷’的心脏。”他告诉我。
我固执了选择了第一种。
我对他说:“亲爱的,我宁愿抱着这个糟糕的记忆腐烂在这里。我已经失去得够多了,你不能把那个艾伦.卡斯特从我大脑里抹杀掉。你不能这样做。”
当你翻开这本笔记的时候,艾伦.卡斯特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他不记得自己是谁,可能被换了新的名字,灌输了一大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成为别人,麻木的活的。
我之所以把所有的东西都记录下来,是因为一切已经不能改变。安得蒙.加西亚替我做出了选择。
他要我忘掉所有的事情,离开这里,和他在一起。
“你这是谋杀,亲爱的。”我告诉他。
他只是说:“我爱你,艾伦。”
本来一切尚可以挽回。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安得蒙给我带来了世界大战正式结束的报纸。各种版本的报纸摊放在桌面上,每份报纸头版第一条的是日本投降的消息,旁边黑体字标注着“战争结束”。
我想,真好,一切终于结束了。
然后我拔出了安得蒙皮带上的枪,指着他,要他放我出去。
长期的囚禁下,我的神经变得极度脆弱,很容易达到歇斯底里的程度。
心脏跳动得极为厉害。
钥匙在他手上,我要求他给我,然后准备车帮助我离开。
“我知道你做得到的。”我说。
安得蒙挡住门,摇摇头:“亲爱的,除非你向我开枪,否则无法从这里出去。我不能给你钥匙。”
我全身都在颤抖,尝试了很久才拉开保险栓。最后我击中了他的腹部,拿到了开门的钥匙。
安得蒙捂着肚子靠着门蹲了下去,抓住我的手,脸色惨白惨白的,神情很悲伤。
他说:“艾伦,看来你真的不爱我了。”
我架起他往外走:“别这样,我需要你做人质。等安全了就帮你叫医生。”
塔楼很高,旋转的石梯几乎没有尽头。安得蒙很虚弱,他靠在我肩膀上,流了很多血。我几乎以为一辈子都走不到尽头了。
楼下是吓呆了的看守。
士兵把我包围了起来,我命令他们准备车和钱。
安得蒙抱紧我的肩膀,做了一个意义不明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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