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玙嗓音沙哑地道:“多谢周大人关切,周大人勿用不安,本宫深信周大人之能,周大人不日定能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周惬恭声道:“敢问微臣可否面见殿下?”
颜玙又是一连串的咳嗽,仿若要将五脏六腑尽数咳出来似的,好容易才吐出字句来:“本宫病弱,暂不见外人,周大人请回罢。”
周惬压低声音道:“其实微臣有一事须得向太子殿下禀报,还望太子殿下赐见。”
“好罢。”颜玙回道,“周大人请进。”
周惬推门而入,又小心地将门合上。
他抬眼望去,颜玙正歪在床榻上,身体蜷缩,面颊苍白,唇角沾着一点残血,床榻不远处丢着几团沾了血的白色锦帕。
颜玙勉力坐起身来,望向周惬,捂住嘴唇,闷声道:“本宫起不得身,便不相迎了,还请周大人勿要见怪。”
周惬朝颜玙行过礼,方道:“太子殿下客气了。”
周惬不紧不缓地行至颜玙面前,询问道:“殿下可知拂雨殿中有俩个内侍因患了恶疾半月前被逐出了宫去?”
颜玙猛烈地咳嗽了一声,便有细小的血珠子从他指缝间淌落下来,有几滴跌落在他雪白的亵衣上,看起来甚是扎眼,他取了张锦帕仔细地将手指擦了,才虚弱地道:“拂雨殿之事本宫怎地会知晓?”
“那俩个内侍十分之古怪,微臣昨日寻到那俩人,那俩人坚称自己患的是麻风之症,但按宫中的规矩,若是麻风之症哪里会逐出宫去,理应关在一处令他们自生自灭,或者索性杀了,以免传染了旁人才是。”周惬沉吟道,“是以,微臣便断定俩人并未患过麻风之症,俩人出宫怕是别有所图。”
颜玙随手将那沾了血的锦帕一丢,道:“周大人说了这许多,莫非那俩个内侍与本宫被害有干系?拂雨殿的内侍……毒害本宫之人果真是二皇弟么?”
周惬不答,续道:“俩人却是咬死了自己是因麻风之症被逐出了宫去的,微臣命人在俩人身上泼了一盆子水,俩人面上的麻子果然都褪了去,但事已至此,俩人居然仍是不愿说出出宫的真正原由,微臣审了半日,不免心中急躁,遂将这俩人打了二十大板,未料想……”
颜玙急声道:“那俩人如何了?”
“未料想,那俩人这般经不起板子,二十大板下去,竟然断了气。”周惬无奈地道,“微臣已查到二殿下为安抚刘垣的父母,派拂雨殿內侍送了他们一万两纹银,且殿下所中的‘九杀’亦是拂雨殿内侍从一不起眼的药铺买下的。但微臣昨日带着刘垣的父母以及药铺掌柜、伙计去了拂雨殿指认,他们却无一见过拂雨殿中八个内侍……被微臣打死的那俩个内侍极有可能便是安抚刘垣父母、买下‘九杀’之人……”
周惬说着,双膝一软,直要跪倒在地向颜玙告罪。
颜玙听得于承源以及曹渠被周惬打死了还不知该如何是好,又见周惬直要跪下去,生怕周惬发现了藏在床榻底下的美妾。
他本该卧病在床,床榻底下倘若藏了一个半裸的美妾,如何说得清?
故而,颜玙伸手一把扣住周惬的小臂道:“周大人无须如此。”
周惬顺势直起了身,肃然道:“此案二殿下颜珣嫌疑重大,但只王姝一人指证她见过二殿下与刘垣密会,她也不曾亲眼见到刘垣向殿下投毒,且刘垣又已身死,而今,证据不足,要治二殿下的罪怕是不易。”
颜玙思索半晌道:“那刘垣可有留下一字半语?”
“多谢殿下提点,微臣即刻便命人将刘垣的住处搜上一番。”周惬行了礼道,“殿下,微臣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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