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因为拉力失去了支撑,卓画溪两步一个踉跄地后退。待到她站稳脚跟时,才看清手中的从手腕之处断裂的手掌。那只手掌缺了一根手指,皮囊之下血肉骨骼早已发黑坏死,拖沓出来的一根血脉之上如同长满苔藓一般附着着密密麻麻的卵。让人作呕,又带着糜烂的气息。卓画溪冷不防一个激灵,丢掉了那只断掌,看着面前一点点,动作不协调地转过身,眼神空洞无神地看着自己的母女二“人”。卓画溪这才看得清楚,那母亲的左半张侧脸从嘴角到眼窝的地方都已经被撕扯尽,只留下带着腥臭的框架。而一旁的“小女孩”也是歪着脖子,看着卓画溪,口中叼着,咀嚼着一根还未吞下的手指。
卓画溪握紧了手中的斧头,一步一步后退,颦眉皱目,额头也冒出了丝丝冷汗。
奇怪的是,那对母女蛊尸并未立刻冲上来将卓画溪撕成两半,而是眼神隐约透露顾虑地看着卓画溪身处的那间杂铺,喉咙中发出的“噜噜噜”声音也显得有气无力地楚楚可怜。慢慢,她们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她们走远之后,卓画溪眼神带着奇怪地往前一步,从杂铺中探出头来,看着面前愈行愈远地两只蛊尸。
正在她疑惑地探出头之时,身后的阴暗出一身影缓缓抬起头,眼神带着渴求地注视着卓画溪的背影,脚步一步一步蹒跚却也轻巧上前。与寻常的蛊尸不同,他的脚步轻如魂游,喉咙中也没有发出“噜噜”的声音,苍白的脸上镶嵌着一双暗红色的双眸,双眸之中密布着如同黑蛛之网的纹路。在锋利恍若鹰爪一般的枯手顺着肩部延伸就要将卓画溪拉扯入黑暗之时,他的动作忽然停止。看着面前人的背影,他身形一怔,暗红色的双目变得炙热,眼神带着打量地看着卓画溪,喉咙之处也因为情绪的波动而上下皱褶着浮动着,想要出声却觉得艰难,只得在吸气之时极度颤抖地发出一声断续的“呃……呃”声音。
在那双炙红色眼眸亮起的时候,房顶上的那人察觉到什么一般,闭眸之下的嘴角微微一勾,“呵,找到了。”
另外一侧,是银剑反射着污血飞溅。
喉中三寸,一剑封喉。
在最后一只蛊尸倒下去的时候,文辞一手擦剑。风吹过,带来阵阵不一样的气息。长发之下,冰凉的双眸一下冻结,擦剑的手也停下动作,他侧过脸,看向风吹来的方向,眼神底部的杀意与狠戾一点点浮出,未曾多话,三步两步一个腾空,飞越出去。
“谁?”感受到身后阴凉袭来的卓画溪猛然转头,却看见身后屋内漆黑一片,没有半个人影,“莫不是我多心?”卓画溪皱眉疑惑地自言自语道,正当她准备离开,抬脚之时,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空灵却带着沉闷的声音。卓画溪好奇地低下头,见得脚侧的地面之上,安静地躺着一串铃铛。与寻常铃铛不同,那串铃铛看着如同是挂着祈愿纸符的风铃,铃铛本体并非规圆正滑,而是带着一些小小的棱角未曾打磨,铃中小球不见踪影,让这串铃铛再也不能发出清脆好听的音律。
此处杂乱无章,地面皆然灰烬,而那串铃铛却显得格外干净,在月光的照射之下,如同明镜一样。卓画溪蹲下身子,伸出手指,捻起铃铛,看着垂挂的祈愿纸上竖写一行字:
吾娥愿安。
比起清秀规正,此字更带着行云流水的不羁,这样的不羁却又在笔锋回转的时刻略显收敛温蕴。看着字迹,便能想象到题字之人必定是轻狂不可一世之中又带着城府的心机。卓画溪看着那串铃铛虽然算不得绝世无双,去也看着格外温馨好看,不知这究竟是何人丢弃在此地。
“许是这间店铺的主人,”卓画溪转过身,看着一片狼藉的屋内,叹口气。
屋檐之上的人听着檐下的动静,他转过身,正欲离去之时,脚下一踩衣缎,引起本就松动的砖瓦一滑。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之时,整个人伴随着“咕噜——咚!”一声从屋顶滚了下去,重重地摔在地面之上。
正想要将此铃铛归位于屋内的时候,卓画溪忽然听见屋外传来重物坠落的“咚”一声,她急匆将铃铛收入腰间,走了出去。
算来,这已经是今夜第二次摔倒了。眼盲并非一日,可之前从未觉得如此不便。想着,似乎带着赌气之神色,季雪禾手绷成爪,正欲撕毁那碍事的衣角之时,耳侧便传来略带责问的关切,“季雪禾,你怎么在这里?”问着,卓画溪扶起季雪禾,微微屈膝,轻轻替他拍打掉衣服上的尘土。
“啪啪啪”的声音传来。季雪禾站在那里,感知着卓画溪的动作,不言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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