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陷入沉默。
“到了。”民警缓缓停车,陆徽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走下车。
纪樊阳跟着他的步伐,一同走进派出所档案室。
“李昀一家的档案。”陆徽手肘搭在木桌上,“所有有关的。”
“那可是一大摞文件。”值班的女警提醒道。
陆徽暼了一眼纪樊阳,对女警说:“某个精力旺盛的年轻人能看完,所以,给我文件。”
被迫揽下差事的纪樊阳苦笑,伸手从女警手中接过文件箱,后退两步,惊讶地说:“这么多?”
“牵扯到刑事犯罪,能不多吗?”女警同情地看着纪樊阳,“够你看通宵。”
“那真是非常感谢了。”陆徽在一旁幸灾乐祸道。
纪樊阳抱着文件箱跟在陆徽身后,费力地从侧面伸出脖子看路,还不忘抱怨两句:“看来晚饭前是回不去了。”
“我会让饶菲菲给你送饭的。”陆徽毫无心理负担地说,“年轻人,得多锻炼。”
还好不是自己一个人熬通宵,纪樊阳在心里暗暗说。
差点崩了天使人设。
年轻的小民警引着他们走进一间空的办公室:“你们可以在这里查阅文件,饮水机和茶叶在窗户下,值班室一直有人。”
“好的,谢谢。”纪樊阳将文件箱放在桌子上,松了口气,他回头看陆徽,“陆组要一起看吗?”
“我看起来很傻?”陆徽干脆利落地做了甩手掌柜,他走到门口,“快六点的时候给饶菲菲她们打电话来派出所,我出去走走。”
“去哪?”纪樊阳问。
“去酒吧,搭讪两三个火辣的美女玩大被同眠。”陆徽右手抓住门把手,“好好看你的文件,看漏一行信息我不介意把你送回你爸妈那。”
纪樊阳叹了口气,看着陆徽大摇大摆地走出派出所。
陆徽漫无目的地游荡在长罗湾县的闹市区中,他是个邋遢孤僻、情感生活趋近于零的中年男人。浩大的人间,每个人的灵魂都是一盏点燃的蜡烛,而陆徽的烛火在十五岁那年七月就已然熄灭,痛苦兜头淋下,将他浇得湿透。
他拖着一条断腿,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地离开那个废旧工厂,像条丢了领地的孤狼,呜咽着蜷缩在公路旁。
汽车轮胎摩擦柏油路面的声音在他耳边呼啸而过,很少有人注意到路边浑身伤痕衣衫褴褛的少年奄奄一息地趴着,炙热的阳光蒸烤地面,干渴是他唯一能感觉到的。
两天的饥饿让他头昏眼花,他活不下去了,他想,他活不下去了。
陆徽找了个静谧的公园,坐在粗壮的梧桐树旁的棕黄漆长椅上,每年七月底的这几天他都会一个人坐一会儿,当然,其他时候他也基本是一个人。
他右手向下,抚摸着右腿的小腿,那儿曾经骨折过,养了三个月才好,陆徽就像这条腿一样,被狠狠地掰断,凭借坚韧的毅力一点一点愈合,外表看起来他已经恢复健康,但是并没有。
骨头上的伤痕依旧在那里,陆徽依旧病得很重。
远处的草坪上有两个小男孩,相互追打嬉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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