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无花已在他旁边落座,端起空酒盅把玩了一会儿,又放下:“对了,我方才看到上官兄在门外徘徊,似有心事。”
赵识途道:“是啊,他刚刚跟我谈过一番,能让他有心事,我是不是很厉害?”
燕无花微微笑道:“赵镖头可是忧心他的身体?”
赵识途睁开惺忪的睡眼,收起玩笑的神色,直起身来,问道:“燕兄通晓医术,莫非知晓他的状况?”
燕无花道:“说不上知晓,只是略有察觉,你记不记得在大漠的时候,你们两人负伤归来?”
赵识途点头:“自然记得。”
燕无花接着道:“那时我替他诊过脉。他的脉象与常人的确大有迥异。”
赵识途挑眉道:“如何迥异?”
燕无花道:“导致脉象紊乱的原因有许多种,或是外因,或是内因,譬如遇风或风热者,脉相浮浅,此为外因,气血虚弱不畅者,脉相沉缓,此为内因。不论哪一种,终归有规律可循,然而上官兄的脉相却无规律可循,若以常理诊断,他的体内百病杂陈,如履薄冰,时时处在凶险中。”
赵识途的眉心攒成一团:“竟有如此严重?”
燕无花点头道:“是,据我推断,多半与他所修习的功法有关。”
赵识途不解道:“既然这罗刹功如此凶险,为何夜叉门的门徒前仆后继,偏要铤而走险?”
燕无花叹道:“其实很简单,当阳关大道走不通时,便只能铤而走险了。中原人习武讲究厚积薄发,不仅消耗时间,还倚赖天分,像我这般幼时体弱,罹患过恶疾的人,从小便断绝了习武的路。倘若换做是你,你会甘心吗?”
赵识途被问得一惊,又见燕无花神情严肃,话中似有所指,立刻致歉道:“不好意思,我忘了燕兄……”
燕无花摆手道:“无妨,我能安然无恙地活到今日,心中便已满足,断然做不到上官兄那般坚强隐忍。”他沉默片刻,又开口道,“赵镖头,我忽然想起,我在西域行医时,曾收治过一位病人,病状与上官兄有些接近。”
赵识途关切道:“哦?是怎样的病人?”
燕无花道:“据他的同行者说,他也是在修习某种奇异功法时,不慎误入歧途,当时他的脉象也是一片紊乱,而且脾气狂暴躁郁,差点持刀伤我。后来我调配数味清火祛毒的药材,多管齐下,总算控制住他的情况,他的病状褪去后,竟然全然不记得伤人的经过。”
赵识途委实感到一阵惊讶,但他很快想到上官情在屋顶说过的话,曾经失手杀死生母,被父亲逐出家门。
他迟疑片刻,转而问道:“对了,燕兄是否了解袁府从前的事?我听过传闻,袁老爷的上一任夫人,似乎也是因为某种怪病去世的?”
燕无花诧异道:“这我倒不太清楚,毕竟我到袁府时日尚短,又四处奔走,对府上的事还不太清楚。”
赵识途摆手道:“无妨,我只是随便一问,上官的事,待我返回敦煌之后,再想想办法,燕兄当时开过的药方,可否借来一观?”
燕无花点头道:“自是可以,不过我收治的病人只是修习罗刹功不足半月,道行尚浅,之后便罢手不练了,上官兄的情况恐怕没那么简单。”
赵识途叹道:“倘若不行,我再想别的办法。”
燕无花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偏过头去,审视面前人的神色,见他满脸愁容,感叹道:“看来赵镖头对上官兄的事颇为在乎。”
赵识途微微一怔,而后笑道:“他是我的朋友,倘若我连朋友的安危都弃之不顾,还谈什么情与义。”
燕无花道:“只怕有时情与义并不能两全。我担心上官兄的病况日后或成隐患……”
赵识途制止他道:“放心,我有分寸。”
燕无花也愣了片刻,点头道:“那我便不多说了。时候已不早,今日还是早些歇息吧。明日袁家的车队就该到了。”
赵识途道:“没错,袁老爷一定在盼着昆吾剑平安到达,我也想念我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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