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衿唯一不明的是,他为何会与牯夏拉缠到一块去?
除非虞清安仍是中意玄北,这份中意远超他可控的羞耻。
中意压倒羞耻,就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大事来了。
虞子衿愿意听一听玄北如何打算,却只见玄北一手扶额,挥了挥手。
老臣遵旨告退。
他经过虞子衿身旁时有一个很冷的眼神。
虞子衿察觉到老臣不把他当作白虎看,而是狼。
生性暴戾狡猾、需小心翼翼赶出家门以防万一的狼。
虞子衿跑到门边堵住老臣,赠回去一个凶巴巴的瞪眼。
他可不许任何人这样看他对他,叫他受委屈。
老臣猝不及防被惊吓,险些脚一滑要摔下。
虞子衿哼了一声,再朝玄北跑去。
他定在玄北身前,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意识到玄北并非想象中的难过。玄北实际上是一个心很细的大王。
此番丧母却没有十分阴郁模样,说来有点出乎意料。
虞子衿仔仔细细看,情理之中捕捉到玄北藏不住的疲倦。并非通宵达旦处理事务的疲倦,不是眼下蛰伏的一小片乌黑所代表的那一种。
他是老了。
面向无丝毫变化,他的心一夜之间老去了。仿佛茹太后连带大半年轻意气一块儿死去,他猝不及防苍老下来。从此往后,生不再叫他欢喜,死难叫他伤怀。
人一旦老了,万事皆淡了。
虞子衿不知若戈颖死去,是否他也将如此。
虞子衿又有些难过起来。他伸手轻轻去碰玄北两道锋利浓眉。
玄北微微低下头,俯下上身,犹如狮虎收起獠牙,友善的任胆大妄为的猫崽跌跌撞撞挤进他怀里取暖。
谁也不出声。
玄北伸出两条手臂环过虞子衿的腰,双手在背后扣死。
它们像宛若巨树要投下阴影,雄鹰张开凭大的双翅,一心一意要守护住一个人。想给他喜乐安平。不够,非得给他荣华富贵。艳俗的金银珠宝配不上他绝代风华。思来想去,不如心甘情愿的臣服于他。低下骄傲头颅,双手捧住掏出来的心,给他吧。一切给他。
可是他护不住他。
可是谁也护不住谁。
玄北试图护住虞子衿。无论如何也容易百密一疏。
况且护住人不管用。有人活着如死,有人死却长存。于人而言,身子能否安好是第二事。脆弱的眼及心能否安好才是头等重要的。
他护不住。
只因为,从未有人生到死是永不长大的。长大往往是苦带来的,逃不开,避不掉,无处不在。打从娘胎中呱呱落地就起步了,再也停不下去这条路。
要么走下去,要么死去。
玄北心想大抵许多人长不动了,便抉择去死。谈不上软弱,这不过是抉择。有人不怕苦,咬牙活下去;有人怕了苦,他不是怕一时之苦,十有八九是看透一重苦过还一重,如千百重山。谁也不要怪谁窝囊。有时不是单单翻不过这一座山,而是绝望于无穷无尽没有源头的山。
虞子衿则想要依靠天真的豁达通透去拉玄北一把,不要叫玄北彻底沉沦在暗无天日的斗争漩涡去。不忍心他对背叛与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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