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打的孩子身上没有她一半的血,她所知道的是这个卑贱的孩子身上流着她那该死的丈夫的血,看着他挨打,仿佛看着她的丈夫遭受到了同样的对待,这可怜的小畜生,胆小怯懦,是条吸血虫,这条虫时刻提醒着她,她早已不再年轻。
“先生,您父亲来了。”李婶从外面进来,垂着眼帘说道,眼前的血色狼藉,她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让他进来。”明决的父亲摆摆手,用纸巾擦拭了自己汗湿的额头。
“你知道自己错了吗?”明决的父亲抬起头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知道了。”明决四肢垂地,像一只小狗在摇尾乞怜。
“这就对了。”他的父亲满意的点点头,坐回了饭桌边。
一个脖子上戴着金项链穿着唐装的老头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浑身鲜血的明决:“这小畜生又惹事了?”
“他自个儿闹脾气,把玻璃墙都毁了,要是让别人知道我有一个这样的儿子,我还当什么老板!”
“是吗?”老头浑浊的眼球微微转了转,用拐杖杵杵地面,“早知道他是这样不成器,就该在小时候朝死里打!”
“滚吧!”
明决不说话,费力地爬起来,用衣服下摆包着自己血淋淋的双手上了二楼。
李婶见状,忙把那一片玻璃碴子打扫干净,免得污了主家的眼。
“爸,这次找你来,你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吴家山的那个煤矿,您可不能便宜了别人。”明决的妈妈开门见山地讲了出来。
“我还没说话,你急什么,反正不管怎么样,这是我们家的事,那矿产跟你没有半点关系。”明决的爸爸不紧不慢地说道。
“怎么着,你们家人合起伙来欺负我是吧?当年我爸陪嫁几百万把我嫁给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态度!”明决的妈妈一拍桌子,身上的肉一颤一颤的。
“这个矿,是我给老二的,你们两口子就别打这个主意了。”老头转着手上的金戒指,抬高了自己的语调。
明决在二楼自己的房间里,即使紧闭着门,一楼激烈的争吵还是从门缝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那被血液浸染的衣服已经粘在他的手掌上,他每掀开一分,就倒抽一阵凉气。手掌被划开狰狞的口子,里面露出晶莹的玻璃碎片,明决用脚把床下的医药箱勾出来,拿出镊子开始给自己清理伤口,这次,他爸算是下了轻手,不然他怎么有可能站着讲话。
把玻璃碴清理完毕,他也没有上药的心思,脱光了衣服钻进浴缸里,将自己血淋淋的双手放了进去。
血液在水中晕染开来,就像一层薄薄的红色轻纱,他把自己的右手从水里拿出来,抚摸着脸上的伤痕,那只手掌顺着他的胸膛滑下,一路留下触目惊心的红色,滑过他的喉结,滑过他的胸膛。
这突如其来的安静,让他十分不适应,他就像躺在砧板上的鱼,随时都会被屠刀剖解。
可是屠刀迟迟不落下来,他的心每时每刻都悬在半空中,他滑进水中,让水完全淹没自己的口鼻,两只手扼住自己的咽喉,完成一番自己与自己的搏斗。
水进入他的口鼻,直冲他的大脑,一阵撕裂感从他天灵盖那里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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