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修闻言,缄口不言,目光闪烁。不过半晌,又忽而笑开,眉目弯如新月,眉间愁绪渐渐舒了,从怀间取出一支紫竹洞箫,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可仍被主人保养得极好。
殷承凛见状,倏然睁大双眼,惊道:“你怎么、怎么还带着这东西?”
“殿下赠与臣的东西,臣自是悉心保管,”展修摩挲着那洞箫,轻声道,“更何况——臣新学了一支曲子,还想着……若什么时候得空,吹给殿下听……”
殷承凛亦笑了,道:“你真是……”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应声,却被身后来势汹汹又轰轰烈烈的马蹄声震没了魂,笑还僵在嘴角,瞬间又化成一个难看的表情,颤声道:“他、他……来了。”
展修神色肃然,握紧手中的剑,温暖的胸膛紧贴着他,悄悄地握住他的手,道:“殿下,臣会保护您。”
话语刚落,有一人驾着一匹黑色骏马奔驰而来——着一身玄衣,背着狩猎的弓箭,发丝微乱,但容颜依旧俊美无双。朱唇勾起,可一双凤目深沉得骇人,尽然是肃杀之意。
二人一脸戒备地盯着殷墨白同对方身后的精兵。而殷墨白却眯着眼冲他们笑,云淡风轻道:“可真是情深意重。”话罢,似乎又忆起了什么似的,笑意愈发深刻,冲着展修道:“展侍卫,别来无恙啊。”
展修勒住马,执起剑,作出防备的姿势,只是死死地盯着殷墨白的动作,一言不发。
殷承凛手心都是被惊出的冷汗,头皮发麻,眼神闪闪躲躲,却仍逼迫着自己直视着对面那人的目光,哑声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殷墨白瞥了一眼展修执剑的手,又道:“皇兄,你真以为——什么事都能瞒过朕?”
殷承凛静默无言,目光一寸寸地描绘着面前这个男人的面庞——无暇的、美玉一般的容颜。那双眼曾追随着他,曾仰视他,曾憎恶他,也曾轻贱过他,如和煦的春风,又似狂暴的雷雨,捉摸不透,又反复无常。可如今却更似冰冷的剑锋——曾是以幽深的、浓烈的、复杂的情愫为铸剑的玄铁,被他亲手打磨成最为锋利的剑,风雨无阻,不舍昼夜。兴许某天,或者便是现在,这经由他的手的剑锋,又将割裂他、围困他,最终折断他的羽翼。而他,真的无法逃脱了么?
其实他也曾料到今日的场面,甚至于夜夜在梦中重映着。可他已是末路穷途,即便是朽烂的浮木,也想死死地抱着不放。即便再次让这无尽的、暗无天日的时光吞没他也无妨,至少——他曾见过一丝光亮。
他死死捏着展修的手,应道:“我知道,我其实一早便知道了。陛下料事如神,又有何事是你看不透的呢?这些日子我的逢场作戏,在你眼里——其实可笑至极了吧。”话罢,他忽而压低了声,目光如炬,近乎咬牙切齿道:“可于我,即便可笑至极,我也想离开宫里,离开皇城。身为男人,还是你的长兄……殷墨白,若有来生,我再也不想遇见你!”
殷墨白目光不移,只是望他。话音落了,又忽然大笑道:“好!皇兄,若想离开朕,您便走吧。只不过——若是被朕后边的这群心腹暗卫抓到了,可便由不得你了。”
“你什么意思?”
“天黑之前,若皇兄你能在朕眼底下离开这西陵,朕便……放你走。”
殷承凛闻言,沉默半晌,才应道:“好。”
话罢,他正欲带着展修离开,却忽然被殷墨白打断道:“朕可没说——这展侍卫能和皇兄一同离开。”
殷承凛猛然回头,怒道:“你——”
殷墨白轻描淡写道:“妄图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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