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着一只木鱼。奚梓洲的袍子刚才被打湿了一角,此时也换了一身家居的白衣,正盘腿坐在一张小几边往茶杯里倒茶。青灯古佛,一室萧索。
奚梓洲抬头见觉明进去,笑说:“师父来得正好!快请坐,喝杯水暖暖身子。”
觉明走近,在他对面盘腿坐下,两手捧着茶杯接过:“谢……小王爷。”
奚梓洲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闲话家常:“觉明师父近来可好?我娘常说,在慧因大师的诸位高徒中,觉明师父您的造诣最高……”
“王妃谬赞,贫僧惭愧。”
奚梓洲翘起嘴角,叹息着说:“觉明……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叫我和洲吧!”
“贫僧惶恐,不敢犯天子讳。”
“佛家讲究四大皆空,一个字而已,何必执着?”
觉明不语。
奚梓洲还记得那个时候,大家都是十几岁,当真是个天真烂漫。后来又多了个崔徽之,从那之后小和尚的眼里便也只容得下一个崔徽之。
终究是道行太浅,六根未能清净。
奚梓洲苦笑:“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别扭……罢了,我也不多污你耳目。你深夜到此,想必也不是来宣扬佛法的。有什么事么?”
觉明硬生生地说:“贫僧这次来,是替崔徽之崔施主送封信。”
奚梓洲眉毛一跳:“崔徽之?”
觉明说:“前大理寺左少卿,兵部尚书家的大公子——王爷总该记得他。”说着从衣袖中掏了个两寸长的细铜筒出来放在几上,忽然忍无可忍地说:“你们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你……”
奚梓洲点点头。“很好,你觉得我对不起他?你有没有想过他怎么对我?”
觉明摇摇头,脸上的表情颇为不忿:“我也不想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四年前他临行前,命人秘密把这信交给,说如果你在有生之年能重获自由,就尽快把这个交给你。否则,就把它沉入深潭,使之永不见天日。”
奚梓洲斜着眼把那铜筒拿起来,只见是一大一小两个圆筒套在一起,连接处用火漆封得严严实实。漆色发黑,果然是放了几年的模样。整个圆筒沉甸甸的,似乎放了什么重物在里面。奚梓洲没有当面把它打开,又放下了:“你的消息还真灵通,我刚出来没多久你就赶来了,让你费心了。”
“你出来时叫人举着宁字帅旗跟在马车后面把云嘉城游了个遍,任谁都该知道了。”觉明说着两手合十:“既然信已经送到了,贫僧也该告辞了。”
奚梓洲急说:“风大雨大,你等天亮了再走吧!”
觉明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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