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眼中见过激愤,见过决绝,见过嘲讽,笑过、伤过、挣扎过,也见过他因沉浸回忆而晃过神后的空茫。这只鬼有太多面目,多得他眼花缭乱,快要辨不清真假。而此刻,惨淡的月光下,巨大的树影形状扭曲,从脚下一直攀爬到两人的肩膀。鬼气,死气,妖气,邪气,怨气……若有若无,若隐若现,环绕在他们身旁。
鬼魅全然不顾,一径睁大眼死死看他。
傅长亭从韩蝉眼中看见了哀求。
下周继续
(十一)上
钰城之战如火如荼。之后的百年间,这场战役成就了无数文人墨客的瑰丽词章。戏曲、评书、弹词……乃至年迈祖母在夏夜星空下的消暑故事中都处处有着钰城之战的痕迹。众说纷纭,唯有一点殊途同归,此战太惨烈,以至之后朝廷不得不将最精干的官员调往锦州执政,穷尽数十年之心血,才得以恢复生机。钰城之战,号称百万之众的鲁靖王军最终所剩不过三万。琅琊王军亦是损失惨重,奉天朝国史中记载——伤亡者巨,王几不忍睹。。
短短一句,饱蘸无数热血。
同时,曲江城内的夏日眨眼已经过了一半。几日大雨,几日暴晒,到了眼下又是几日半晴不晴、半阴不阴的阴阳天。东街巷口的瞎子半仙成天装神弄鬼糊弄来往路人:“龙王爷昨夜三更托梦于我,午后三刻,暴雨如注。这位客官,听小老儿一言吧,买我一把油纸伞,保你一路风雨无阻,出入平安。”
午时过后,晴光尽敛,黑云压城。暗沉沉的云朵将一个曲江城罩得严严实实,却滴雨未下。到了傍晚,反而又是日出云走,霞光漫天。如是三日,东街再不见半仙的身影。
“哟,这不是我的好弟弟吗?难得天阴遮阳,出来走走也好。”乌压压的云头把平如明镜的湖面映照成一池如墨的黑潭。离姬穿着一身金红色的纱裙,款款从水中来。浪花翻腾,隐隐可见那飞溅的水珠并非透亮,而是如此刻的天空般,泛着几分浑浊。
鱼妖的脸上带着不变的娇艳媚态,笑容可掬,眼中却不怀好意:“怎么不见道长呀?奴家还没好好同他说过话呢。“
“姐姐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愚弟?”无视她的幸灾乐祸,韩蝉负手而立,专注看脚下混沌的湖水。
“呵呵……”娇笑着,离姬足尖一点,扭身飘然上岸,站到了韩蝉身侧,“三日之前,寅时二刻,他从西门出城,方向正北。前日夜半,到盈水城。停留了一个时辰,又往东疾行。昨日正午,出营州地界,又向北。看来不是赶去钰城驰援,而是要进京。哼,宫里的天子尚且自身难保,他去那儿有什么用?”
眼前的女子当年可谓营州一方妖主,栖身霖湖,假作柔弱,每每总在月圆之夜现身诱引路人。而后拖入湖中,说是郎情妾意共享逍遥,实则吸骨敲髓,榨尽阳精。不出十日,路人必然力竭而亡。尸身浮出水面,无不面黄肌瘦,形容枯槁。凡人见之,莫不大骇。霖湖中又水鬼之说不胫而走。也正因此,湖边少有人来,辜负了一派秀丽风光。
盘踞多年,她的眼线早已经由各路水系遍布每个角落,曲江城内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离姬的眼。
“据说,金云子出关了。朝中急邀各派掌教进京。”韩蝉淡淡说道。奉天朝气数已尽,摆再大的道场也无力回天。听说,对于天子的盛情,各家都是敷衍了事。人走茶凉,莫说凡夫俗子太市侩,真正大祸临头,超凡脱俗的化外人一样免不了庸俗。
“哼,就算金云子来了又能怎样?我们费尽心力摆下血阵,岂是几个杂毛道士说破就能破的?只怕眼下,他连真正的血阵在何处都还摸不着头脑。”离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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