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内人声鼎沸,季华鸢的声音很轻,但却像针一样钉死在桌面上。谢司浥在桌下伸长腿向后倚过去,道:世间哪有什么真相,只有无足轻重之人的无可奈何罢了。
季华鸢不应声,只是执着地盯着谢司浥的眼睛。谢司浥无奈,轻笑一声,只得道:你知道吗,我已经被北堂朝的人盯上好几天了。若不是北堂朝对你还有一丝顾忌,只怕我人头早已落地。可怜我为殿下做尽叛国舍命事,殿下却不会动用一人一马护我周全。
你为什么为晏存继做事?
早就说过了,是无足轻重之人的无可奈何谢司浥话音刚落,见季华鸢狠狠地皱起眉,终于微叹一声,道:当年我家生意颠簸,逢上贵人相助,当时我并不知他是西亭王褚,也是半晕半醒地将你和北堂朝带进局。我确实是卒子,算不上完全被蒙在鼓里,没有你嘴上说的那么无辜,却也没你心里想的那么不堪。
这并不是季华鸢想要的答案。他想要的是全白或是全黑的解释,这样混沌的说法,让他觉得心里堵。他并不完全相信晏存继的话,只是淡淡开口: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为何你现在还和晏存继勾在一起?
谢司浥的笑中带了一丝无奈的苦涩:北堂朝当年与你决裂,说成全你,不屑与我宵小辈计较。只是他不杀我,不代表会轻易放过我。无论他高高在上的北堂王有意无意,我谢家的生意真是被人逼到了死角里。你闭关两年,家父过世,家母病重,官府处处找茬,若不是殿下为我撑着,只怕我早和我母亲一并随父亲死了去,也好过屈辱过活。
季华鸢呼吸一滞,面上并不显露什么异色,只是不由得放低了声音:伯父过世了?伯母呢?
你放心,父亲厚葬,母亲现在西亭过得很好呵,怎么说我也是个卖国人,殿下总要给我些好处。只是母亲落于人手,谢司浥受制于人,心中再无奈,也要按令行事了。他说着,又是苦笑一声:哪像你的北堂王,翻云覆雨,威风凛凛,普天之下除你季华鸢一人,还有谁能拿捏得了他?也难怪你当初拒绝我时口口声声说男女天命,遇见了北堂朝,却怎么不提这伦理纲常了?
季华鸢见谢司浥出言嘲讽,面上却尽是带着沧桑的苦涩,心中也是一酸。小时候,这个哥哥是真心护他的。他拒绝谢司浥,可是他与谢司浥确实有比爱更绵长的情分,只可惜,造化弄人!季华鸢眯起眼看着对面人一脸无谓下掩盖不住的酸楚,恍惚间竟有些伤感,不知道昔日里江畔戏水的两个小孩,怎么就走到了今天的田地。
季华鸢开口:你说的话,我信,却只能信一半。对不起,谢司浥,自从两年前北堂朝一身淋漓鲜血转身离我而去之时,我即便是依旧护你,却也永远不会原谅你。无论你是黑是白是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能护你在北堂朝的刀锋下活命,已是还你旧日恩情。
所以叫我不要日后纠缠,是么?谢司浥笑出声,点头:好,好。我知道,从前得意少年郎的谢司浥尚入不了你季华鸢的眼,更何况今日落魄卖国人,只怕还要惹你鄙夷!
我不会看不起你。季华鸢淡淡地啜着苦丁茶,轻声道:但我也不会与你同谋。我理解你的无奈,但你是晏存继的人,而我他说着,略略扫了扫身后的如松:我也有自己一定会坚守的立场。你我此番见面,总是瞒不过北堂朝,我也不欲去瞒。如果北堂朝问起来,刚才的话,我一句都不会替你藏。
有什么好藏的,我已落魄至此,在北堂王的眼中,怎样都是笑话,还有什么端得住的。谢司浥一笑:原来年少的我不知道,云泥之别,我从来就没有什么和他争你的资格。
季华鸢不语,只是看着盘中晶莹剔透的点心馅,道:下一步呢,有什么打算?
中秋将至,南怀皇室又要招揽画师殿下的意思,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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