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源长出了口气,盛情邀请顾寒江过来,他要就兄长今日鼎力扶持置酒相谢。顾寒江也不推辞,只提出晚间就是兄弟两个对饮小酌,不加外人。
喝罢首轮酒,顾寒江抢先扣住自己的酒杯,要趁清醒时,对祁思源说几句认真的话。祁思源当即放了酒瓶,端正身姿侧耳聆听。
“思源,你介绍我认识的邓同芳,我很欣赏她的才能。若她有意,我乐意邀请她加入对外运营的团队。如上意思请代为转达给她,工作限制,我不与之私下会面,但会安排专人引她去相关部门。”——“好,我一定转达到。”祁思源看了顾寒江的动作,捂着杯子的手依然不见松动。
顾寒江脸上仍旧一团祥和,一掌压杯盖得很严。“另有两件事要向你特别讲明:第一,你姐去世到今年年底满两年。女儿年幼,不能完全懂得为母亲守孝;我生为人父、曾为人夫,有必要替孩子,更是为自己完成这件事。三年之内不涉婚娶媒聘;这一点,想必你最能理解。”——“哥您别说了,我懂。以前我做过不走脑子的混账事,您多原谅我。”
“至亲兄弟,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正是同为男人间的话题。咱们一起健身游泳,你也看到了,哥也是正常男人。生理、心理的正常需求都有;我对自己未来想找什么人,甚至此人是谁,早有定义了。你、三元都是我弟弟,为我操心,我明白也心领了。只是今后涉及此类的事,就不必再提。另外老人跟前,你也帮我多推挡些。”——“兄长的嘱咐我都牢牢记在心里了。”
顾寒江点头一笑,随即松手放开酒杯,祁思源自然会意,重新抄起瓶子把酒斟满。嫌隙解开,心境畅快许多,推杯换盏不多时,兄弟两个不觉间都开始眼光迷离。
祁思源把一盘秘制脱骨八珍鸡,移到顾寒江手边,看着他执筷取了一大块。“江哥,能否告诉我,您心里的人是谁?没别的意思啊,就是想着今后从侧面帮您照应着些。能说吗?”——“有什么不能说的?!就是咱们院里的人,你也认识的。”
“咱们院的?我还真是没这个印象··除我姐之外,真没见您对其他女性有过意思。”——“我没说是女性啊。”顾寒江咂摸着八珍鸡的鲜香,音色含糊的答道。
祁思源琢磨过味道后就惊了,瞠目结舌的看定正在低头品嚼美味的人,仿佛骤然间那人已原型乍现,竟是一头按住血食大快朵颐的豹子,一面咀嚼骨肉,一面冷眼窥视四周随时会跃身跳起,操控爪牙泼命一搏。“我··我靠··这什么戏码儿呀!我的亲哥,您瞒得也忒深了。我··从来没想到,更没看出来,您是喜欢男人的。”——“这么说不准确。我谈不上是喜欢男人,但对如是情形可以接受理解;更主要在于,他是男人还是女人,于我都不为限,我爱的是他这个人。”
——界——
在定期与陆正纲联络报备时,薛中泽就得到了消息。他当时回绝了出席邀请,理由是南院新研究室设备调整正在关键阶段,恰是婚礼的正日子,他要跟着老板忙设备对接并联等全封闭式工作。
实际就算能够露面,薛中泽作为热孝在身之人也不宜出席这类喜庆场合。而且他也不想把丧母的事情公开。本来这类私事和别人乃至于旧上司都说不着;另则也决心就此和那座大院彻底划清关系。
距当时还有不到一个月,陆正纲就完成培训去往新职位。陆少夫人被妊娠反应折腾的都神经了,孩子刚显怀就跟娘家妈住到疗养院安胎待产去了。陆正纲平均五到七天就往疗养院跑一次,赶上这个时候,就觉得多一事莫如少一事。对于薛中泽的冷漠也就未作勉强,就将此事按下没有再向任何人提及。
薛中泽为自己在看到那人与别的女人把臂言欢时,竟能保持平静颇有错愕。若是早几年,他肯定会像踩了尾巴的猫,一跃而起闹个鸡飞狗跳。而现在,他竟然能象看完一场情节缱绻的高清晰电影似的,泰然摘下眼镜安静退场;竟然能清醒开列出合理的辩证:那就是他薛中泽该以什么立场角色、甚或是资格,上前去指摘顾寒江的工作布控、人际交往?
返回阅览室,蜷身坐在堆成小山般的书垛后面,薛中泽开始感觉到胸腔里似乎滋生出无数荆棘,往五脏六腑中狠狠钻进去,穿透所有脏器又破体而出。这时才明白,刚才只是骤然间的麻木不仁,更疼的感觉在后面;原来想把一个长在心底的人生生剜除,竟是这么疼。也许古文献中记载‘俱五刑’的酷刑,其惨烈痛觉大概就是如此吧。他调起所有感触搜索,觉察不到半缕熟识气息;于是怆然的闷咳一声,将喉咙间一丝腥苦强咽下去,也将满眼泪水按在掌心中,那泪水一半出于伤感,一半在于心急如焚。
咬牙熬到图书馆闭馆时,心间那股彻骨裂肺的剧痛终于散去,薛中泽缓步走入灯火阑珊之中。
望着周遭车来车往的喧嚣,犹自暗幸,母亲最后这段时间内相对是平稳的,没有受到过多打扰。为防患未然,他甚至做过最坏的打算,现在他可以略微松口气,跳回到凡俗尘世中了。
实际上并非是薛中泽高估了李家父女的为人素质;而是李树杰遵守母亲临终前警告,不许把这边的事情传到李家。知子莫若母,薛中泽不说未见得没想过,若李家人当真再行胡搅蛮缠,恐怕薛中泽真会下狠手解决掉两个祸害。
恰赶在那段时间里,李家父女都是自身难顾;更准确说,父女二人那时正粉墨登场一唱一和,合演着一出滑稽双簧,比舞台上的抹成白脸儿的小丑双簧还可乐。
李树英自小有个‘别人碗里的饭永远比自己的香’的臭毛病,到上初中时,演变成了专和班中女同学‘抢汉子’。起初是从中使坏挑拨,后来变成截下某女生写给某男生示好的字条,还大声白嚎得在班里念,引得班里一片起哄嘲笑:默默的,默默的,跟着你的脚步,走在林间小路上,心中的话儿难出口··
八十年代中期,学校中抓到早恋学生,处理方式很严格,请家长、班内做检查、校内处分,情节发展严重的甚至可能被勒令转学、退学。校内的女生恨李树英恨到牙根痒,在该中学校区内,‘李树英’与‘搅屎棍’一词是通用的。
一次课外支农劳动出丑后,班中同学集思广议为她编了一套三句半,很快在全校敲土簸箕、铝饭盒传唱开来:“李猴子,缺心眼儿,偷房东的铺盖卷儿,让人抓住捅屁眼儿;前生窟窿后加眼儿,赛过双簧管儿。”后来连大院一道门的小警卫战士都听到了。
··令许多人闻之错愕,错愕完了就笑到岔气的是,这段歪诗居然有一语成谶之效,十多年后真的发生在李树英身上。
再是娴淑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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