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秉笔猝然变色,一把捏碎了手里的酒杯,这个声音终止了一段令人煎熬的沉默。他演技十足的将那碎片扔到地上,寒着声音道:“想必诸位大人也都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来人!”
话音刚落,一连串的箱子被人陆陆续续得抬了出来,箱子盖一打开,几乎每个箱子里都是满满当当的金银珠宝、奇珍异玩,晃得人眼睛生疼。方秉笔背着手走出来,指指这些宝贝,讥诮道:“把你们这些心眼儿都给我收拾了!”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卷明黄的东西,端起来与肩齐高,正色道:“别说朝廷里有什么人给诸位撑腰,掂一掂自己的分量,看看诸位有几颗脑袋够砍的。”
地下顿时齐刷刷跪倒一大片。
柳长洲端着手走过来,用脚挑起地上那个骷髅头,手指伸进那个后脑勺的大窟窿里,也丝毫不怕遭什么现世报,大不敬的把那头颅当球似的在指头上转起圈来,模样十分欠揍。他没兴趣听这么多罗里吧嗦的屁话,趁着所有人都恨不得把头埋到胸前的档头,静悄悄的飞身越过了墙头,走进了杜蘅的账房。
杜蘅正瞪着狐媚眼在灯下查那几本从贺云附上搜来的黑账,听见声音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简直要老命了——柳长洲端端正正的把一个白森森的骷髅头端在手心,遮在自己的面前。
他不动声色的往后靠了靠,尽量镇静的道:“爷,你也不怕他从地下爬出来找你么?”
柳长洲踅了几步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杜蘅的桌子上,鼻子哼气道:“他活着的时候我都能弄死他,他死都死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就算他上来了,我忍他几年,等到我也下去的时候,照样弄死他。怎么样?查出什么毛病了没?”
杜蘅伸长了胳膊把账本递给他示意他自己看,只见那账本上用朱砂勾出了几个地方。
原来有莱山上那二十万石之多的粮全都是贺云从应该解至北防的兵饷里抠出来的。华容解至户部的粮之所以要比别的县少一半,就是因为华容承担了几乎一半的北防戍边将领的粮饷。
而贺云竟然胆大包天到能从那些粮饷里扣出来一半。
柳长洲皱了皱眉,觉得不可能这么简单。
北防戍边的将军是先帝在时一手提拔上来的樗里昊将军,为人刚正不阿天下皆知,兵饷少了近乎四份之一,老将军怎么可能隐忍不发?他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樗里将军的奏章被人半道截下来了。
鸦雀无声的后院突然有人惊呼了一声,随后是杂七杂八的脚步声和杯盘相撞击的声音,十分嘈杂。
柳长洲扔下账本,临走前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那愤怒的骷髅头丢在了杜蘅眼皮子底下,利索得从窗口翻了出去。
杜蘅:“……”
后院里确实乱成了一锅粥。
不过情况有些不太对,那堆白骨的旁边躺着一个捂着眼睛满地打滚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陆含章十分突兀的立在一侧,手里抓着一个叫人很容易误会他年龄和智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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