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月的事情了,平时全仗着一张旧的北防图,久而久之,竟都有些忘记了。再看韩晓圈出来的那张,是大庆与北狄之间的寒石山的边界一处风烟鸟道,十分不起眼。沙行一边不得不对柳长洲另眼相看,一边在心里直打鼓:韩晓来的年头不多,如何得知的这么详细的?
随后他听见小将军这么说道:“敢问有几位老前辈将山川图牢记于心了?是不是被边防长年无战事的情况惯得不知道姓什么叫什么了?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们是不是认为自己功劳大过天了?后半生就能依靠那些功劳横行了?”
“来人!拖下去,除了九帅,其余人杖责一百!”
沙行大吃一惊,老脸涨得通红,气急败坏道:“黄毛小子,你竟敢!”
柳长洲屈起指节在桌子上敲了两下,一字一顿道:“军中无戏言,老前辈在军营里这么些年,连这点儿道理都想不明白?”
军营里的人都有一种血性与硬气,他们不服打更打不服,他们只服本事。
柳长洲长眉一挑,临时改变主意道:“通知下去,今晚子夜时分在操练场上集合,少一个人不到,那就休怪本帅不留情面了。”
待几位主帅离开后,柳长洲叫来传令兵做了一番交代,翻出旧的山川图与自己绘的新图做比较,不走心的两厢对比。他方才表面上镇定自若,能耐的似乎能上天,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的有几分不确定——营与营之间最忌拉帮结派,潜在的矛盾不能算小,倘若真的被激化,一切能不能按照他的计划来进行还未可知。
有些怒气稍加诱导,可以转为士气,但有些不恰当的试探可能会起到一种火上浇油的效果。都是热血男儿,他希望他手下的士兵都是一干能将热血抛洒向外的汉子,而不是一群在日复一日冗长枯燥的守边生涯里消磨掉所有勇气的匹夫。
眼下年关将至,他还一厢情愿的以为总可以过个圆满的除夕,结果现在,他只身一人坐在将军帐里。他静静的等着子夜时分的到来,十分无聊的想:秉笔什么时候能处理好交接任务?杜蘅那娘炮能忍得了边关清苦么?长玔的反射弧进行到哪里了?陆含章那老狐狸眼下在做什么?
他十分随意的取过方才韩晓圈出来的那张图,突然眉头一皱——韩晓圈出来的那条鸟道在原先的旧图上根本就没有。
这个小细节叫他心里涌上来一股怪异感。
从方才那几个人的一举一动来看,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这九个人里头,说话最有分量的一定是沙行。韩晓这一举动无疑破坏了九个人之间的某种缔结,九帅……是蠢,还是单纯的耿直不阿?还是拉拢上司?既然耿直不阿,又怎么会在一开始就被沙行拉入冷战阵营?
有意思。
不多时,帐外的风声逐渐大了起来,用鬼哭狼嚎来形容,简直再贴切不过。
子夜时分悄悄来临,明月高悬,空中却在飘落雪花。在正北方向,寒石山与天际接壤的地方有一重由红渐渐变白的天光,虚虚一圈拢着寒石山的峰尖。
此地北风呼啸,寒气逼人,十分不适宜人类长时间居住与活动。诗里所谓“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不外如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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