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俩士兵抬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大箱子,“咚”一声扔在了双方之间的空地上。柳长洲稳稳当当地走过去,一手掀开那箱子后,便十分穷酸地端着自己手站在了一侧,似乎再等什么结果。
帕尔江一言不发地盯着那一箱子的药膏,闭了闭眼。
其实大庆根本没必要和北狄这样友好。北狄原本人数就少,这一百万人的力量已经是举国之力,长远的不说,至少在五十年之内,北狄恐怕都没有多余的力量去敲打别人的家门,眼下的北狄甚至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而对大庆俯首称臣绝不可能,这五万人就只剩下了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血拼到底。失败了,那北狄算是永远消失在四海版图上;即便战胜了,侥幸存活的士卒班师回朝,又要如何抵抗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战败战胜似乎都没太大所谓,一场关乎家国的力量角逐发展到眼下,已经褪变成了个人生死去留的抉择。
柳长洲下巴微微点了几下,似乎能猜到这个帕尔江是怎么想的。他再次出声道:“在我有生之年,大庆秋毫无犯。”
帕尔江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道:“什么?”
柳长洲转过头来看向太阳,被光线刺激地眯了眯眼,抬起胳膊搭在自己的眼睛上,放松地道:“我身为将军,再鲁莽也知道战争就意味着流血牺牲,但我不知道战争的源头在哪里,是单纯被资源驱使?还是想独霸天下?我听说贵邦信仰神灵,认为人人都是上帝的子民。既然同为上帝的子民,为什么还要自相残杀?”
他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回过头来,露出了一个如孩童般干净单纯的笑,眨了眨眼睛,接着道:“我们中原有句老话,叫做‘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意思就是用对待自己的老人与孩子的态度去对待别人的老人与孩子。我们中原还有句话,叫做‘以和为贵’,我大庆自祖皇帝始创河山,历数千百年风雨飘摇成为眼下的模样,所有的武备存在的最终目的不是为了膨胀自己,而是为了给自己的臣民提供最坚实的保护。我想,天下没有哪个君主不爱自己的臣民,倘若……”
他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一方面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愚蠢无比,一方面又觉得历史的发展真得匪夷所思。少年时候萌生在心里那些天真可爱的念头,在经历了二十来载风吹雨打后,依旧清晰得分毫毕现,并且在今天这样一个场合对着一个素昧平生的敌方将领说了出来。
尽管他知道不同的地位造就不同的人,但他还是更愿意相信,至少在每个人的心底,都是有博爱的。只不过那些博爱,在见识过那么多不知源于何处的险恶人心后,都被悄悄藏了起来,造就了如今这样一个似乎冷漠无情的人间。
他这段话说得发自肺腑,身后又是毫发未损的九万士卒,本可以持强凌弱,却点到即止地表达了“大庆无意侵犯他邦”的意思。
帕尔江嘴角微微掀了一下,似乎是从没见过这么独树一帜的将领,抬手将自己那把弯刀往空地上一戳,朗声道:“有生之年,秋毫无犯……一言为定。”
柳长洲用脚尖勾起自己那把被临时拉来顶缸的剑,脚脖子灵活地扭了一下,将那剑脱了剑鞘踢进了那把弯刀的附近,只听“叮”的一声,一弯刀和一长剑彼此交叉相靠,成了名不副实的“城下之盟”。
他说:“君子一诺,驷马难追。”
帕尔江吩咐两个士兵抬走了木箱子,略含歉意地道:“东瀛何时兵临东海、兵力几何,出于一个盟友的底线,恕我不能和盘托出。”
柳长洲转身往回走,抬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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