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记烧了一把火（2 / 2）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刘海瑞从后视镜里看到李媛的举动，就对老杜提议停下车大家休息一会儿再走。

虽然只是一个看似无意的提议，但刘海瑞这个小男人的知冷知热，竟让有计划的想引诱他的李媛心里感觉到了那么一丝暖意，抬起那双媚眼偷偷的看了他一眼。

老杜将车停在了一处较为平坦的路边，几个人就赶紧打开车门下去站在路边大口的呼吸着山里的新鲜空去，李媛一下车，就弯腰‘呕呕’的吐了个上吐下泻，刘海瑞见状，走上前去掏出纸巾递给她，关心地问道：“李姐，没事儿吧？”

一声‘李姐’叫的李媛心里一阵悸动，像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不少，她抬起头来暧昧的看了他一眼，接过刘海瑞递过来的纸巾，一边擦着嘴边的秽物，一边摇摇头说道：“没事。”

“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刘海瑞笑着说道，随后走过去和张军良与老杜三个男人站在一起，掏出烟给两人发了一颗，老杜忙掏出打火机给刘海瑞点上了烟，笑眯眯的冲着他说道：“刘区长咋今天下来做计生工作了啊？”

说起这个，刘海瑞心里就来气，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区委书记张增贤那老东西道貌岸然的老脸，在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笑呵呵的说道：“这不是神龙镇的计生工作出了问题吗，区委

区政府比较重视，我跟着下来看看。”

三个男人在一起聊了一会儿，见大家休息的差不多了，老杜就笑着挥了挥手，说道：“大家该放水的放水，休息差不多了，咱们上车吧。”

一个小时候，到了神龙镇，以刘海瑞为首的临时计生工作组先到了镇政府，镇委书记韩红梅带着镇里的一帮领导热情的迎接大家来到，在镇政府里先开了一个简单的计生工作会议，由镇长张军良详细的通报了今天早上在神龙镇因为计生工作而发生的群体性事件，镇计生办的领导当着区里下来的领导们做了一次深刻的检讨。

刘海瑞在一五一十的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觉得这件事其实不像自己想的那么小，而是很大，因为据说已经被人在网上发了帖子，所有网友都是一边倒的对神龙镇计生办强行引产的行为进行痛斥和责任，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刘海瑞之前在省建委的时候，为了不让郑秃驴的女儿郑茹抢夺自己的位置，曾就利用过互联网的强大宣传力，迫使郑秃驴为了保住省建委主任位置而不得不放弃安排女儿做处长的想法。

虽然这件事是基层工作人员素质不够而引起的，但是一旦引起网民关注，事情闹大，上级政府是脱不了干系的，他可不想因为这件事闹大了，被张书记那老东西拿来当做折磨自己的把柄，所以原本是带着出来散心心态而来的刘海瑞，不得不重视起这件事来，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成为网上的焦点新闻。

越是在这种贫穷落后的地方，越存在一个现象——越穷越生，越生越穷。在简单的计生工作会议结束之后，刘海瑞提出要去神龙镇计生工作情况比较严重的村子里看看，张军良选择了那个被引产妇女的村庄——清河村，现在上面领导下来了，神龙镇镇委镇政府也想把这件棘手的事情交给上面的领导来处理。

开完会之后，刘海瑞一方面交代韩红梅处理跟区宣传部联系，做好对这件事的网络预防公关工作，一方面就带着工作小组去了清河村实际考察。清河村位于神龙镇青台山的半山腰，也是神龙镇海拔最好的一个村子，别克商务车驶离省道后，沿着坑坑洼洼的山路一路前行，一直到了四点多的时候才来到了清河村的村口。清河村的得名是因为村子旁边的那条小河，河水很清澈见底，常年径流不息，小清河从山顶流下，蜿蜒曲折，一直流到山下，汇入山下的大河。

在刘海瑞他们到清河村之前，镇长张军良已经通知了清河村支书王书怀。清河村村口的牌坊下面蹲着一个干瘦的老头子，披着一件灰布破衫子，手里拿着一杆旱烟，吧唧吧唧的抽着，看到别克商务车出现在村口的时候，才把烟斗底子朝鞋底磕了磕，整整肩头的外套迎了上去。

工作组里镇政府的人都和这个老支书很熟悉，车子驶到了村口，车里一个在镇政府工作的小年轻看到了老头子，就将车窗摇下来，乐呵呵的打着招呼说道：“王支书，我们又找你讨酒喝来了。”

老支书笑了起来，满脸的皱纹笑成了一朵绽放的山，乐呵呵地说道：“你这娃就是嘴馋，羊都杀好了，刚刚下锅，晚上咱们吃羊肉！”

张军良笑着说道：“王支书，可别整母羊啊！”

王怀书听了张军良的话，哈哈大笑了起来，小眼睛里流露出乡里人特有的狡黠，说道：“张镇长放心，羊球羊鞭啥的都留着让您检阅呢！”

一车人被老头子的话逗得都笑了起来，唯有车上的两个女同志，李媛和马爱菊被这个有点荤的笑话弄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张军良笑着招呼王怀书上了别克商务车，老头子一上车，看到车上的刘海瑞时，突然皱了皱眉头，随即眼睛一亮，伸出了满是老茧的打手，激动地说道：“小伙子，上次多亏你捎了俺和小孙女啊。”

刘海瑞这才想了起来，就说这个老头看起来那么面熟呢，原来是上次来参加新农村建设项目竣工仪式后，山里车少，看到他跟一个小丫头在山路上走着，往镇上捎了一段儿。想起来这件事之后，刘海瑞也就乐呵呵的伸手迎了出去，跟王支书热情的握了握手，说道：“王支书，看来咱们还真是有缘啊！”

张军良哪里会想到堂堂区长大人会认识一个小小的村支书呢，连忙主动热情地介绍说道：“王支书，这是咱们产霸区的刘区长啊！今天是专门亲自带工作组下来做计生工作啊。”

王怀书这才知道了刘海瑞的真实身份，心想不得了啊，这么年纪轻轻就是区长了，不过一听说他是下来做计生工作的，就心想，神龙镇这计生工作和别处不一样，神龙镇地处山区，在彪悍的民风影响下，计生工作是最难开展的。

听完张镇长的介绍，王怀书脸上的笑容明显的生硬了一些，“刘区长……咋恁年轻呢？”

刘海瑞看到王怀书那有点惊讶的表情，笑着说道：“王支书，你叫我小刘或者直接叫我刘海瑞就行。”刘海瑞第一次下基层村上，还是尽量想给人一个亲民的印象。

王老头子看到刘海瑞这么年轻，人也很和气，身上一点都没有官架子，根本不像是从区里下来的大领导，倒也不跟他客气了，介绍着说道：“要说这计划生育工作，我们清河村可是神龙镇的先进。”

跟着工作小组的那个镇政府的小伙子笑了起来，说道：“得了，王支书，你想宣传还是得找宣传部门啊，我们这次下来不是听你说成绩的，我们是来找毛病和治毛病的。”

听到这小伙子的话，王怀书瞪大了眼睛，说道：“找毛病，你有毛病才是，晚上喝死你这个龟孙子，让你趴着回去。”一句玩笑话又引得车里一阵哄堂大笑。

王怀书虽然是个村支书，但是肚子里多少还是有点墨水的，他主动向刘海瑞介绍说，这清河村虽然在穷山窝窝里面，可历史倒是很悠久，门前的牌坊是某朝代的皇帝亲自御赐的，为的是几年她宠爱的妃子，提起这件事王怀书马上眉飞色舞，把那位不知名的贵妃娘娘描述的是人间少有的角色美女。

工作组的镇政府成员显然已经不止一次听说了这个故事，张军良笑着说道：“拉倒吧，就算清河村当真出过贵妃娘娘，可皇帝给树个牌坊干啥？皇帝就要纪念她也不至于跑到这山沟沟里立牌坊吧？”

王怀书听出了张镇长话里的质疑成分，顿时就有点脸红脖子粗地争辩道：“我们清河村的姑娘别说在神龙镇，就是在整个西经市，在河西省也是出了名的漂亮，咋就出不了贵妃娘娘了呢？”

车里那个小伙子摇晃着大脑袋说道：“真可惜啊，我要是没结婚也在咱们清河村找一个水灵灵的妹子，比我家那个母老虎成色可不是高出了一筹啊。”

王怀书笑着说道：“就你这大老粗的熊样，哪家的闺女能看上你，人家小刘区长长的这么俊俏，倒是有些希望。”

一群人顺着王怀书这句话顿时把‘矛头’指向了刘海瑞，恨不得这次就让刘海瑞在清河村安居乐业，当个上门女婿算了。车里只有一个人在听了王怀书这句话，没有发出笑声，自然不用说，就知道是妇联的李媛了，她看着刘海瑞那有些尴尬的神色，微微低下了头。

清河村的村委办公室位于村西头的老槐树下，外面有一块空阔的场地，老槐树下已经摆好了一张八仙桌，上面放着泡好的茶水，村办公室主任王玉娥正在忙前忙后，她是王怀书的侄女，在村中身兼数职，同时还是村广播站站长，村妇女主任。

王怀书招呼工作组的人来到八仙桌前坐下来喝水，刘海瑞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喝了两口水，就对镇长张军良说要抓紧进行检查工作，大家分头进行工作。

王玉娥用大喇叭通知了村里，很快就有一百多名已婚妇女带着小孩来到村委会的空地上了。王玉娥看了看坐在八仙桌前的刘海瑞，心说这个区里来的大领导真是年轻啊，低声说道：“刘区长，来的差不多了，要不你讲两句？”

刘海瑞点了点头，来到地势较高的老槐树下站着，干咳了两声，整了整嗓子，说道：“各位乡亲，各位大嫂大婶，大娘大姨，我先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刘海瑞，是咱们产霸区的区长，也是今天下来检查的计生小组的组长……”刘海瑞说到这里刻意停顿了一下，这是在官场中长久以来已经养成的一个习惯，这次停顿是为了给别人制造鼓掌的空间，可停了小半天，也没有一个人有鼓掌的意思，这让刘海瑞顿时觉得尴尬极了。

一群山里的老妇女站在底下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这位年轻的领导，有几个人正窃窃私语，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干这么一个丢人的工作，日后保准连媳妇儿都找不到了。

刘海瑞的耳朵很敏锐，听到这下老娘们对自己的议论，他故作镇定的笑了笑，接着大声说道：“我知道，大家觉得我年轻，对我的工作能力抱有怀疑的态度，今天我在这里保证，我会要求神龙镇的计生办今后全心全意的扑在计划生育工作上，要让神龙镇的计生现状有一个质的飞跃。计划生育是我国的基本国策，有句话怎么说呢？想致富，少生孩子多种树，孩子生的越多，家庭负担就越重，生活的水准也就无法提高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忽然从下面响起来打断了他的话：“怎么王支书的儿子生了四个都没人管呢？”

刘海瑞顿时愣了起来，目光寻找着那个说话的人，可是这么多人都在下面七嘴八舌的，想找到具体说话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啊。

王玉娥听到有人打断了刘海瑞的话，又捅出了王怀书违反计生政策的事情，显然有些生气了，铁青着脸大声说道：“王大柱那是特殊情况，人家头三胎都是弱视，国家规定可以生第四个。”

“俺家那个还弱智呢，咋不让俺声第四个？”

一时间下面乱成了一团，场面显然有些失控，刘海瑞看着下面叽叽喳喳乱成一团的样子，懒得跟这群老娘们废话，他的任务是检查工作，主要是安抚被强行引产那家人，普及计划生育知识还是顺带的，再说他也不懂这，干脆把这个任务交给区计生委主任马爱菊和妇联的李媛算了，于是，他示意随行的人从车里面拿出了一盒避孕套，有点尴尬的走上前去对李媛小声说道：“李姐，还是你来讲吧，我不太懂这些，讲一下避孕常识得了。”

李媛看着刘海瑞手里的那盒东西，脸上微微泛起了一丝红晕，那双大眼睛有点害羞的看着他说道，小声说道：“你是组长，还是你来讲吧。”毕竟李媛是个女人，要她拿着避孕套对下面的一百多好乡下老娘们讲避孕尝试，还不被她们笑掉大牙了。

刘海瑞见李媛死活不肯接受任务，心里忍不住暗暗骂了起来：“奶奶的，张增贤那老东西摆明了是想玩老子啊！”一边在心里喋喋不休的骂着，一边硬着头皮，重新走到那块高台子上，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一下，扬起手中那盒避孕套，说道：“下面，我给大家讲一讲基本的避孕常识，关于避孕套的使用。”

话音未落，下面突然出奇的安静了下来，可马上又嗡嗡的议论开了，“现在的年轻人咋恁不要脸呢。”

“就是，这种东西也能公开拿出来说事。”

刘海瑞被底下那种窃窃私语的声音说的脸上一阵的尴尬，但还是故作镇定的打开了小包装，从里面取出油亮的避孕套，按照步骤戴在左拇指上做了一个示范。

看到他的示范动作，下面就有一个老妇女笑了起来：“领导，这玩意儿就是戴在手上的啊？”

刘海瑞被这老娘们说的有些哭笑不得了，他知道这帮老娘们分明是在消遣他，哪个人用避孕套是戴在手上的？他强忍着尴尬，摇了摇头，向说话的那个老娘们说道：“就是戴在你男人那根尿尿的东西上。”

那老娘们显然是故意捣乱，故意装糊涂地说道：“套上去那他咋尿尿啊？”

话音一落，下面又是炸开了锅一样的哄笑了起来，就连马爱菊和李媛也被这帮老娘们给逗得捂着嘴巴偷笑了起来，剩下刘海瑞一个人站在上面满脸的尴尬，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了。

刘海瑞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些山里老娘们的厉害，虽然他脸皮一向都很厚，但这个时候也不禁冒出了冷汗，振作了精神，一本正经地说道：“这避孕套也不用一天到晚都戴着的。”

村妇女主任王玉娥实在看不下去了，人家堂堂区长大人亲自下来做计生工作，向大家宣传避孕常识，却被村里这帮没啥文化的老娘们弄得那么尴尬，于是就大声说道：“老李家的，你们两口子总不能没日没夜的干那种勾当啊！”

王玉娥原本是向反击一下那个故意消遣刘海瑞的老娘们，谁知她这么一说，下面的妇女们笑的更欢乐了。

刘海瑞被这帮老娘们搞得早就没了宣传计生知识的心情，心想看来这帮老娘们在这方面的知识一点都不比自己少，还是赶快散套子吧。于是，刘海瑞再次咳嗽了两声，说道：“好了，下面咱们区里计生委今天给大家带了一些礼品过来，凡是下面站着的人，没人可以免费领取一盒避孕套。”

一听到刘海瑞宣布的这个消息，那帮老娘们顿时来了精神，避孕套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毕竟不花钱，白给的东西谁不想要啊！一项避孕套很快就见底了，几个小孩子甚至已经拿着避孕套当场当气球吹了起来，刘海瑞有点哭笑不得的看着，心想看来这东西最大的作用还是别当成气球。

王玉娥看到刘海瑞那一脸无奈的样子，也感到有些同情他，让这么年轻的一个小伙子给一帮没受过什么教育的老娘们上计划生育教育课实在是难为他了，她走上前去，带着抱歉的表情低声对刘海瑞说道：“刘区长，农村的计划生育工作就是这个样子，清河村还算是好的，毕竟这里穷，多数人家是想生都生不起的，刘区长别往心里去啊。”

刘海瑞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你把村里已经生过一胎的男人集合起来，明天上午让马主任带镇计生委的给他们身体检查。”刘海瑞从来都不怕困难，在心里暗自骂道，妈了个巴子，你们这帮老娘们不鸟老子的工作，老子就从你们男人下手，老子只要动动手脚，让你们的男人从此失去生育能力，不计划也得给老子计划！

王玉娥哪里知道刘海瑞心里的想法，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回到村委会的广播室去通知了刘海瑞的要求。

领完纪念品后，那帮老娘们三三两两的就回家忙活去了，村委会前的空地上很快就变得空空荡荡，刘海瑞百无聊赖的坐在半仙桌旁，手里的那和避孕套不时的在桌上竖起又放下，马爱菊和李媛看着刘海瑞那个无奈的样子，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刘海瑞这么大的领导被书记亲自安排下来带队做计生工作，还是很为难他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怯怯的凑了上去，睁着大眼睛看着刘海瑞手里的避孕套，说道：“叔叔，能给我一盒气球吗？”

“咯咯咯……”小姑娘的话，顿时逗得李媛和马爱菊两个女人不约而同的捂住嘴发出了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

刘海瑞有些哭笑不得的抬起头来看到这个小姑娘，一看就看出了这个小姑娘就是上次自己来神龙镇参加新农村项目竣工典礼时在半路上捎带过的那个小姑娘，不用说就知道是村支书王怀书的孙女，于是就笑着将手中那盒避孕套给了她，揪了揪她系着红头绳的羊角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王招弟。”小丫头响亮的回答道。

“家里有几个弟弟妹妹啊？”刘海瑞笑着问道。

“有三个妹妹，她们叫再招、还招、绝招，没有弟弟。”小丫头一边拆着手里

的避孕套盒子，一边回答道。

村支书的儿子王大柱是三代单传，头一胎上了一个女儿，叫招弟，谁想到第二胎又是个女儿，所以叫再招，第三台还是个女儿，叫还招，这第四个女儿让王大柱失望无比，所以起名绝招。

刘海瑞听着这一个个强悍的名字，心里的震撼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了。刘海瑞虽然不受广大农村妇女的欢迎，可是在清河村的孩子们眼中却是一个大好人，因为这个叔叔会给气球给他们玩，这天下午，整个清河村到处就晃动着这种特制气球的影子，其中居然还夹杂着五颜六色的影子，那是因为有彩色避孕套在内的缘故。

天蒙蒙黑的时候，镇长张军良带着村支书王怀书从外面采购了点酒菜回来了，看到村子里那些小孩子手里挥舞着的气球，不难想到刘海瑞的计生工作已经实打实的落实在了孩子们的身上，看来什么事情都要从娃娃抓起。

老支书王怀书进入村委会前，已经从王玉娥嘴里听说了刚才计划生育动员会的详细情况，再看刘海瑞时的目光中已经有了些许的同情成分在里面，原本准备好的几句玩笑话也没有说，这年轻领导已经够倒霉了，总不能落井下石啊，山里人的厚道可见一斑。

每年村里都会有工作组下来，王怀书接待了不止一次，说穿了工作组只不过是一个形式，实际工作还是要落实到基层的领导干部身上去做的，最实打实的工作应该是每次的接待，特别是今天是堂堂区长亲自带着区计生委主任和妇联副主任亲自下来，王怀书为了工作组的到来特地宰杀了一头四五十斤的肥羊，用清河村特色的全羊宴来招待这些从上面来的大领导。

晚饭被安排在了村里小学的食堂里，亲自操刀掌勺的就是王怀书的儿子王大柱，王大柱今年二十八岁，虽然努力多年没有生下一个男娃，可一手厨艺却是出类拔萃，圆桌上已经摆上了红焖羊肉，清炖羊排，香酥羊腿，醋溜滑脊，葱爆羊肉，清炖羊髓，红烧养眼，红烧羊球，这八样菜是清河村最有名的羊八件，其他还有用羊肉做的凉菜和炒菜。

虽然对于刘海瑞和马爱菊以及李媛等机关单位的人来说，平时大鱼大肉山珍海味早已经是吃的腻歪了，但是今晚这一顿特色菜还是让每个人都胃口大开食指大动。镇长张军良特意让作为现场最高领导的刘海瑞讲两句，虽然今天的工作开展的很郁闷，但刘海瑞还是拿着官腔开始了讲过话，他先肯定了以王怀书为村支书的清河村领导层的工作成绩，然后又提出了几点不足和希望，虽然讲话不到五分钟，可是面对着满桌的美食仍然让工作组的其他人感觉到有些嗦，刘海瑞讲完话，又让王怀书说两句。

王怀书虽然是村支书，可眼皮子那不是一般的活络，只说了一句：“我没啥好说的，各位领导今天远道而来，吃好喝好就行了！”

王怀书话音一落，那个年轻小伙子就率先鼓掌说道：“还是王支书痛快！”

王怀书布满皱纹的老脸笑了笑，忙招呼着刘海瑞说道：“小刘区长，吃，吃吧，张镇长，大家都吃，村里的条件有限，各位领导别嫌弃。”

王大柱的手艺还真不赖，每个人都吃的是赞不绝口，和王怀书喜欢开玩笑的那个小伙子吃了两口菜，就提议说道：“大柱有这么好的手艺，整天窝在山沟沟里多可惜啊，不如去区里开个饭店，保准赚大钱！”

王怀书骂了一句：“就那他熊样，生了四个丫头片子，不给我老王家生个带把的，他这辈子别想离开清河村。”

正在这个时候，忙着上菜的王大柱听到老子这句话，尴尬的笑了一下。

少妇李媛意味深长的看了刘海瑞一眼，那意思像是在说，人家老支书公然向你这个大领导挑衅了，看你怎么办。

刘海瑞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只顾着大吃大喝，虽然刘海瑞在官场混了年时间，现在虽然当上了区长，在这帮人里是级别最高的领导，但是这儿毕竟是清河村，是人家王支书的一亩三分地，这老头子跺跺脚恐怕整个清河村都要抖上三分，刘海瑞并不是怕他，而是真的没有必要，自己带队来做计划生育工作，他妈的还不是张增贤那老东西想玩他，现在人家王支书好酒好菜招待自己，犯不上跟人家较真，谈计划生育工作不是扫兴吗？再说了整个清河村生的又不是他儿子一个，刘海瑞自有他的主意，等会儿找机会让马爱菊在王大柱身上做点手脚，以后他想再生，嘿嘿，只怕难上加难了，这叫策略，这就叫领导艺术，想到这里，刘海瑞的嘴角露出了一丝阴险的笑容。

王怀书说这句话的本意也是想考验一下刘海瑞的反应，毕竟今天区里的二把手亲自带着计生委和妇联的领导下到村子里来做计生工作，这就说明事情引起了上面的重视。看到刘海瑞也没什么反应，根本就没有因为自己这番嚣张的言论生气，心里也是不禁一喜，看来这位年轻领导很上路，以后儿子生娃的问题应该不大。

想到这里，王怀书端起酒碗倡议道：“各位领导能够光临清河村进行工作指导，是我们全体村民的光荣，这碗酒，我代表清河村的老百姓敬大家，先干为敬！”说完，王支书就扬起脖子，咕噜咕噜的将一碗酒喝了下去，还没等他把酒全都喝完，就听到门外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叫道：“大柱，出事儿了，你闺女招弟让摩托车给撞了！”

听到门外的声音，所有人随之一惊，王大柱拿着勺子连围裙都顾不上脱就冲了出去，王支书虽然口口声声的想要抱孙子，可心里面对这个孙女却是极为疼爱，听到孙女被摩托车给撞了，脸色顿时都变了，手里的酒碗‘当啷’一声，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他哆哆嗦嗦的站起来对大家说道：“我……我去看看……”腿脚就已经有些发软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还哪里让大家有心思继续吃喝啊，跟着检查组下来做护卫工作的警察老杜，因为职业的关系，本能的站了起来，说道：“老王，走，我也去看看！”说着话就出门钻上了汽车，正要发动的时候，刘海瑞打开门钻了上来，坐在了副驾驶座上，说道：“老杜，我跟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