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岳公平捎来的信,本想和喜雀讨论回京一事,但心中却忽然玩兴大起,於是招手将她唤来,摆出张沉沉的脸色,肃然道:「——喜雀,我有件事得和你说。」
似是被我沉着的神色给唬住,喜雀立刻端起正经的模样,小心问:「小姐,您要和喜雀说什麽?是很严重的事吗?」
我绷着脸,肯定地点点头,而後y"/>恻恻道:「我们要回岳府了,你得永——远和玳石师兄说再见了。」我刻意在说到永远时,拉长了音。
「啊?」
喜雀瞪大眼,一副没听清楚的模样,因此我便好心地一字一句重复道:「再过几日,咱们就要回京城了,这次回去,此生约莫不会再回来了。」说道最後一句时,语气不觉又沉了几分。
我本意是想着逗喜雀一逗,但说着说着,自己却不由得地感慨了起来,彷佛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是呀,回至京城後,我又得做回那个寻常的千金小姐,知耻守礼、安分嫁人,这辈子若想再回璇玑g"/>,基本上完全不可能了。
我心中有些怅然,但依旧在等着看喜雀接下来的反应。
就在我以为她差不多也该哭鼻子时,却见小丫头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好的小姐,喜雀这就去替您拾掇好,以便随时能够出发。」说完便要回起g"/>里遇袭一事,同时还和他开了个完笑。」他顿了顿,转头望向我,忽然笑得有些神秘。
「你知道,我和他开了什麽玩笑吗?」他问,我摇摇头,表示当然不知道。
萧草这人向来十句话里有八句都是玩笑,我自然不可能知道他一时兴起对鬼差大哥开的会是什麽玩笑。
他笑了笑,轻声答道:「我和他说:『岳小姑娘为了找你,受了伤。』你猜他是什麽反应?」
我白了萧草一眼,觉得这人当真闲的可以,连那样的情况下都能开玩笑。
「他应该没什麽反应吧。」毕竟鬼差大哥本就知道我可能会在昨晚丧命。
可萧草却摇了摇手指,一脸可惜了的模样:「答错了唷,犀风听到你受伤时,那模样就好似无尘书里写的,晴出来呢?」
我又打了个呵欠,淡声道:「听故事的就我一个,说故事的你自然也知道剧情後头的发展,我提前说出来并不会怎样呀。」为了提振j"/>神,我伸手执起茶盏,轻啜了一口。
「啧,明明来问簪星节由来的人是你,结果我好心说给你听,倒反让你嫌弃!」上官无尘愤愤地边阖上手中那本《七星轶闻志》,边揪着嘴,嘟嘟囔囔地叨念个没完。
我抬起脸,望向上官无尘,反驳道:「谁说我嫌弃来着?我可没说过这故事不好喔。」
上官无尘蹙起眉,道:「刚才听你猜着结局的语气,分明不太满意这个故事吧?」
我垂首又啜了口茶,不置可否道:「单就故事本身的魅力,确实并不是特别出彩。」而且非常俗滥。
对於活了两辈子,算是阅书无数的我来说,这种君王争战沙场,不幸与美人诀别的故事,各种版本皆有。
有的是君王死了,有的是美人死了,两者皆很常见,且在这个故事里,若死去的是女人,留下的是男人,那男人要能为那女人孤守终生的话,这个故事肯定更加赚人热泪。
想到此,我好奇一问:「那麽……太武皇帝後来可有再立后位?」
上官无尘见我问起,笑意满满地回道:「当然没有,不仅他没有,连同往後数代的君王一生皆只能立一人为后,不可更动。」
唔,那太武皇帝可真够呛的,自己痴情就算了,还要求後代子孙必须跟他一样痴情,这中间若没添出什麽乱子,那还真是上出来!
「岳小姑娘。」上官无尘抿唇一笑,温文儒雅地轻声道:「你注定得当我一辈子的合夥人了,可千万别违约喔,代价不轻呢。」
想想上官无尘过去的恶行恶状,我抖了抖眉梢,没有勇气继续追问违约的代价,可满心的不甘愿得不到抒发也不是办法,於是只得哀怨地立在原地,释放负面情绪影响眼前那无耻透顶的浑蛋。
「嗳,岳小姑娘你也别气了,当我的合夥人不好吗?你要多少报酬哪时见我还价过?喏,别说我这做师父的对你不好,你就要离g"/>了,为师便赠你些好东西!」
语毕,他旋身翻过几层书架子,攀着书壁,如一只轻盈的柳燕般蹬上悬空的楼阁内,半晌後,才捧了包布囊袋飞了下来。
「给。」他将包囊递给我,同时以眼神示意我揭开布结。
我好奇地将布包解开,而後愣愣地看着眼前展开的几样东西——一支银哨、一半完後,接着道:「你应该……不会为了不让我找到,就接着立刻换个地方躲起来吧?」问出这句话的同时,我心尖上不住地抖了一抖。
虽然攀不上丛云岩,但好歹我也是挂了许多彩後,才狼狈地翻过荒山抵达这里的。鬼差大哥应该不会那麽狠心,连半句话都不听就把我晾在这里吧?
在我说完後,鬼差大哥沉默了许久,片刻後,轻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我先带你下山吧。」
我点点头,也觉得换个温暖点的地方比较好说话,於是转过身,见到鬼差大哥背对着我蹲下身子,便依势攀上他的背。
有了鬼差大哥的扶助,下山的速度快得直让我感叹。想我上山时花了将近两个时辰的功夫,人家却只消轻盈地飞个几步,便能在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里回到原地。
我边在心底组织着等会儿要向鬼差大哥说的话,边暗自下定决心,这辈子不管花上多少时间,一定要将轻身功夫练到像鬼差大哥那样。
在来到筑心湖畔後,鬼差大哥将我小心地放了下来。
甫落地,我便一手揪住鬼差大哥的衣袖,以防他突然脱逃。
见我做出这样的举动,他忍不住失笑地望着我,但浅浅的笑意里,却含着分难以掩饰的黯然。
我静静地凝视着那双眸子,那双打从第一次见面,便时时透着温暖光芒的眸子,道:「大哥,你近日时常回避着我,是不是我近来的前途很是凶险,随时都可能下地府去报到?」
他没有答我,只是垂下眼,神情没落地睇着我。
沉默,也是另一种表达的方式。从鬼差大哥的神情里,我能感受到自己目前的处境,似乎真的非常不妙……大概,就像是玩踩地雷一样,每一步的前进都迫及着生死关头,然而生命不是游戏,一但我选择错误,赔掉的便是一生。
想来鬼差大哥是承受不了那种,眼看着我快要踩中地雷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所以才想避着我,可若是这样……
「鬼差大哥,你还记得我们在黄泉路时的事吗?」我问,忽而提起那段不算太长,却对我而言十分深刻的回忆。
他略有迟疑地点点头,似是不解我想说什麽。
我叹了口气後,静静笑道:「大哥,能在地府遇见你,我一直觉得很庆幸。你知道吗?刚死去的时候,我心里其实很不安……想起家里的人,想起惦念的人,我多希望自己可以活得更久一点,可那已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我只能暗暗期盼来生。」
回想那时的自己,我不由得苦笑出来。
眷恋着尘世,渴望着重生,在这两种矛盾的心思之下,我强装着若无其事的模样,云淡风轻地细看冥府壮丽的风光。
那时的愁绪、积郁,是连铺完,还不忘眨眨眼,冲幽墨暧昧一笑。
平时若有人敢这样对幽墨开玩笑,肯定早已被他一剑砍了,可这回开玩笑的人却是萧草,是璇玑g"/>里的大师兄,素来遵守辈份关系的幽墨,自然是对萧草敢怒不敢言,只得绷着一张赤红的脸,闷闷地埋着头、吃起饭,不再多言。
夕染与幽墨同为碧渊的弟子,在这种情形下自然要替幽墨说点话。
「大师兄,你还取笑幽墨呢,什麽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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