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夜 第一位客人（2 / 2）

当夏楚歌端着一壶草莓味的苦丁茶再次出现的时候，他觉得百里零的样子像极了动画片里演的大灰狼，而坐在沙发上的林爽就是那无力反抗的小绵羊。

在这栋房子里没有人的心思可以瞒过百里零，所以夏楚歌在上茶的时候，手臂内侧被捏青了。

“您可以边喝茶边说哦，我们有足够的时间。”

林爽被诱惑了。

她看着那个归来的少年给她端了杯茶，然后退到少女的身后。他们站在一起像是幅完美的画，空气里蔓延着草莓味的茶香，喝到嘴里的却是难以下咽的苦涩，就像她的人生，她的爱情，那样苦涩。

“我叫林爽，我有个妹妹叫林荟。我们是双胞胎姐妹，可是在我们很小的时候……我们的家里非常穷，所以，所以家里人决定把我们送走一个。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选择的，我们非常像，就算是非常亲近的也分不清我们，但是……我被送走了。那时候，我还是个婴儿，什么都，不知道。”

刚开始，林爽还说得断断续续，可是后来，她说着说着，就停不下来了。

“后来，我长大了。在另一户贫苦的人家，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我一点不觉得苦，虽然家里没有钱，但是我的爸爸妈妈很疼我，我觉得我的日子非常幸福。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另一张脸。没错，我的妹妹林荟出现了。原来我还有个双胞胎妹妹……原来自从我被送走之后，我的爸爸中了奖拿了一大笔钱，做了生意。后来生意越来越大，已经成了一个富豪，他曾经找过我，但是没有找到。”

“我的妹妹，像个千金小姐一样的长大，但是和她完全相同的我，却是个乡巴老。呵呵，其实我并不嫉妒她。虽然是同胞姐妹，命运却不可能一样，就算走了完全相反的路，我也……没什么好怨恨的呢。”

“可是，她不该抢走阿哲，阿哲是我的。她什么都有了不是么，为什么还要抢我的东西呢？她的人生还有什么不完美呢？她为什么要对我说，最初我就是被放弃的那个，要我把阿哲让给她……不，我不要，阿哲是我的，没有人可以抢走他！没有人可以抢走！”

林爽还在沙发上喃喃的说个不停，夏楚歌却已经没有心思再听下去了。

对于人，他比任何人都要看得透彻。

人总是执着于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其实这个世界上有谁是属于谁的呢？人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了吧。

“所以，您愿望是……？”

百里零轻柔的声音响在夜空里。

——我的愿望是什么，我真正的愿望是？我想要什么？

林爽张开嘴，无声的说了一句话。

“那么，契约成立。请您回家等待我们的好消息哦。”

林爽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书桌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莓味，梦里有个温柔的少年给她倒了一杯茶，还有个极美的少女对她微笑，那少女有着一双血色的瞳孔。

真是一个诡异的梦啊。

她没有发现，在她书桌下的废纸篓里，那张奇怪的宣传单，已经不见了。

夏楚歌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正好看到林莫从他的坟墓里爬出来。虽然每天都会看到，但每次看到的时候还是觉得毛骨悚然。

林莫的睡眠时间和阿零一样，都是到傍晚才会起来。不过唯一不同的是阿零是因为睡不醒才起不来，而林莫是醒了也不起来，天知道他窝在他的那副破棺材里干嘛。

“今天有生意上门了？”林莫慢吞吞的穿着衣服。

夏楚歌看着他的样子，实再不想理他。谁能想像半夜里一个赤罗上身的银发男人一边扒着自己的棺材一边穿衣服？那情形真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你就不能正常点？你知不知道你每次起床的时候衣服都会粘到土，然后你每次穿好衣服以后都会脱下来再换一件，你就不能起来以后洗个澡再穿衣服么。”

“你是在抱怨自己的工作量么。”林莫终于穿好了衣服，从坟墓里爬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他一本正经的说，“可是我是吸血鬼啊，吸血鬼都是睡棺材的。”

“吸血鬼都是高贵而又幽雅的，你扒坟的样子像个丧尸！“夏楚歌毫不客气的打击他。

“从血统上来讲，这两个物种是一样的。只是纯血种和杂种的区别。还有，你在这里和我研究这些好么，你确定阿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关照你？“

“啊。“夏楚歌窘了。

呵呵，不管什么时候这孩子总让人乐趣无穷啊。林莫浅笑，“走吧，小豹子。要是让阿零等急了。你知道有什么后果的。”

“我哪里像豹子了？”夏楚歌不情不愿的跟上他。

“哦，真要说起来的话，你更像只猫呢。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以前养过一只黑猫？可是从体型来讲你又偏大了些，那么比猫大的动物，不就是豹子喽。”

非人的逻辑，夏楚歌刚想反驳，忽然想到这家伙本来就不是人。于是乖乖闭嘴。

走到三楼的楼梯口，林莫停下来了，“对了，你还从来没有进过阿零的空间吧。”

夏楚歌想了想，似乎是这样。每次叫她都是在楼梯口叫的，吃饭的时候她自己会下来吃。他曾经有一次拖地板的时候经过，却发现上不了楼。从二楼到三楼的楼梯很短，一共只有五阶，站在台阶上都能看到三楼的木制走廊，甚至能看到拐角处放了一盆圣诞花。但是当他走完这五阶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二楼，如此反复。

林莫伸出手，夏楚歌发现当他的手超过第一个台阶的时候，空气中忽然出现了一道波动，像是荡漾开的水纹。

“走。”

夏楚歌往前走了一步。

世界翻天覆地。

之前不是没想像过三楼的样子，到真的看到的时候才发现多夸张的想像力都不够。

百里零的省美观，已经超出常人了。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惊叹。”阿零趴在巨大的藤椅上和饕餮在下跳棋。饕餮穿了一件圆领t裇衫，盘腿坐着。

“无比惊叹。”这是夏楚歌的真心话。他惊叹的是龙之九子的饕餮变成人型以后竟然是个不修边符的小男孩，上次看到它的时候是在半夜，看不真切。这次再看到，内心无比惆怅。古代神兽如果都是这个德，人类可以放弃信仰了。

之前他一直觉得阿零只是有些任有些暴躁有些娇惯，现在他深刻的觉得他对她实再是不够了解。他找遍了所有形容词，脑海中浮现出巨大的两个字——变态。这不仅是对她本人格的形容，也是对她省美观的形容。

夏楚歌看到了一个变异的空间。

所有的东西都是飘浮着的。本该是天花板的地方变成了乌云密布的天空，在那黑色的云层里时不时有闪电划出金色的火花。原本应该是地板的地方铺满了褐色的焦土，在裂开的缝隙中不停的有岩浆流过，因为高温而散发出来的热气缓缓上升，在地表形成白色的云雾。

不知道他这一脚踩下去，会不会被烫焦一层皮。

“放心大胆的踩，踩出血来算工伤。”阿零把最后一个黄色棋子跳进红色的棋盘，看着饕餮龇牙咧嘴的表情得意的笑了。

“怎么样，这地板不错吧。可是花了我很长的时间从炎魔地域弄来的呢。还有这个，这个藤椅也大有来头哦……”百里零还在喋喋不休的介绍，夏楚歌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他满眼所见的就是乌云下飘浮着的一个个黑洞，在这些黑洞之间来回穿梭着七彩的流光，这些流光将所有的家具缠绕在一起。有粉色的床粉色的桌子粉色的衣柜，还有那个倒在床头的黑色十字架上挂着她最喜欢的血红色兔子背包。她敢不敢再变态点？

“好吧，我们来说点正事。“百里零端坐起来，伸出右手，在她的掌心上浮现出一个黑色的光球，“看，多么美丽的颜色。做为我们第一个客人，我们总要服务周到些不是么。”

“这是什么？”夏楚歌问道。

“这是契约球。”林莫解释说，“没有人可以违反契约。我们接收了她的心愿，就要为她完成。当她的心愿完成的时候，契约就成立了。然后她将付出应有的代价。”

夏楚歌回想了一下，那女孩最后说的一句话是？

“她知不知道自己将付出什么？”

“她知道啊。我不是告诉她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