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霍霜梧与赵熙如何如何,单却说周睿。话说周睿自从听过霍霜梧讲故事之后,很久没进过养心殿了。一来是公务繁忙,二来呢,则是这位将军一发不懂得自己的心思,越是见不着霍霜梧,越是相见,弄得神思恍惚的,处置公务的时候也会走神、发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好埋头公事,不去想霍霜梧。然而,人又怎么能违反自然呢,可想而知的周睿的工作效率很低,神也不好。
高煦是个心细如尘的,心下了然,便私下跟周睿道:“大哥,高煦有一言,不知大哥愿意听否?”
周睿以为对方有什么忠言劝告,便笑道:“自家兄弟,何必客气。贤弟但说无妨。”
“大哥,高煦离家从军,与妻子不得相见。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每当夜阑人静之时,高煦不免想起妻子娴雅静美的模样,辗转难眠。”高煦故意停了下来,看周睿的反应。果然见着周睿脸色微变,有些黯然,似是触动情思的样子。
高煦继续道:“高煦多事,敢问大哥,对霍姑娘可有这种感觉?”
周睿一愣,喃喃道:“原来如此。多谢贤弟提醒。”
高煦又道:“大哥,请恕高煦直言。既然大哥有这等心思,何不跟霍姑娘表明?高煦观霍姑娘,并非真心要为大顺效力。霍姑娘虽一巾帼女子,然其行止见识,远胜一般男子多矣。倘若他日皇上为其寻回眼镜,以其谋划,要离开大顺,并非难事。到时,莫说大哥情归何处,便是大顺已是失却一位得力的军师了!”
周睿不语。高煦见他未置可否,便道:“大哥,于公于私,必以情义动之!”
周睿听见“以情义动之”几个字,想起劫走霍霜梧的神秘人,心里有些不喜,淡淡道:“贤弟一心为国,又处处为为兄着想,确实难得。只是若用计得其心,终是不够光明磊落。”
高煦也知道自己用语不当了,便道:“大哥,高煦并无此意。只是请大哥想想,霍姑娘毕竟跟我们出生入死过,桐城边上,青屏山上,这以命相救的情义并非虚妄。况且高煦观霍姑娘并非寡情薄意之人,怕是对大哥有情也未可知。于公于私,此举均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何不为之?”
周睿不语,只是低头沉思。高煦见着,知道这话怕是说道周睿心中去了,便道:“大哥——”
周睿抬起头,朝高煦摆摆手,道:“贤弟所言不无道理。然为兄不忍勉强他人。不日便进看望霍姑娘罢。”
高煦见目的达到,便笑着去了,心里只希望大哥好运——这红颜能不能挽留,只看时间能否将感情发酵罢了。情如酒,越醇越香醇。想起自己的妻子,高煦不禁脸露暖暖的笑意。
却说周睿听了高煦的话,终于明白了自己对霍霜梧的心意,便找个借口进,跟赵熙说是要与霍霜梧研究阵法,进得养心殿去了。
赵熙见着周睿今日有些不同寻常,脸上不再是平静无波,而是带有些许莫名的兴奋和忐忑,又想起多日前养心殿中周睿望着霍霜梧的表情,心里了然,有些不喜。但是周睿毕竟是一军之将,多研些阵法也是好事。赵熙虽是痴情,却并不昏庸,不会因为私事而影响国事。加之那日霍霜梧疾言厉色的一番话,倒也算得上是当头喝,颇有醍醐灌顶之效。当下赵熙便跟周睿一起,往养心殿快步走去。
两人越走越快,后来竟然施展起轻功来,颇有相互较劲的意味。路上的人心中不免奇怪,倒也不敢多言。
两人同时到得养心殿,相视一笑,颇有些英雄重英雄,惺惺惜惺惺之感,又有互相挑战的意味。
霍霜梧听得人来报皇上驾到,心里烦闷,这皇帝怎么没完没了呢,前天自己不是说得清清楚楚的么?还是自己耍大的功夫不够厉害,没能把对方敲醒?她心里这样腹诽着,身子却是不敢怠慢的,马上上前迎驾。
行过礼,霍霜梧见着周睿也来了,好久没见着熟人,觉得分外亲切,便笑道:“周大哥,你也来了?好久不见,好想你们哦。怎么高大哥、程大哥不也一块来呢?”
周睿见着伊人一笑,恰似沙漠中的旅人见着了月牙泉,甘美无比,原本平静无波的脸顿时水波荡漾。
赵熙见着两人这般亲昵的情态,心里有些不喜,但又想到霍霜梧都管三人做大哥,可见只是有兄妹之情罢了。心下倒也释然。
赵熙道:“霜梧,周将军欲与你研讨阵法,朕恰好也对此感兴趣,敢问霜梧愿意赐教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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