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2 / 2）

我撇开脸：“你什么时候让我离开？”

“不要再说这种话了！”赵珩大声叫道，然后一下就把勺子和粥碗扔了出去，欺身过来，两只手按着我肩膀，劲道很大，“我不会放你走，也不可能放你走！小嘉，别在想这个了。”

我听到碗摔碎的声音，身子猛地发起抖来，痛苦地闭上眼，努力地压抑着心上的抽疼：我已经好多年，好多年没有听到过那种声音了，眼前又开始浮现很小的时候，父亲打着母亲，母亲哭闹着摔碗的样子……

母亲从来没有注意过，她摔过来的碗，会不会砸到我身上。

父亲也从来不会管，他打着母亲的时候，当时的我会不会伏在母亲身上在承受着桌腿的抽打。

直到最后，他们会同时掐着我，问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上。

他们说，如果没有我，他们就不会到这个地步了。

如果没有我……

“别打了，我会很听话的……”我低头抱着身子，小声地央求着，“别把我送走……”母亲……

母亲那两个字，我实在是已经再也叫不出口了。

还以为自己不会再为了那两个人哭了呢，可是一旦想到，眼泪终究还是没能止得住。

还以为自己早就把那两个人忘记了，原来身体从来没有忘记那些痛楚。

“小嘉，我怎么舍得把你送走！”赵珩紧紧地贴了上来，把我的头压到他肩上，亲着我的头顶，“不送你走，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好不好？”

“赵珩，”我推开他，一边抹着脸，一边吸着鼻子，对他说，“你明明知道我只爱念芝。所以请你放了我们吧，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赵珩眼睛瞬间睁得很大：“不可能！”

然后他捂着我的嘴，对我说：“是你不听话，是你不听话，我才会这么做的……小嘉，我可不能让你离开。”

然后，他起身，“嘭——”地关上了门。

我坐在床上，转过头看向窗外，打算着是不是能够从跳窗逃走。

下了床才发现，我身上连一件完整的衣服都没有。

我在屋里找了半圈，才在床头柜里找到了把小剪刀。褪下被套，然后把被套剪成一条一条的，连在一起，然后把床单在身上裹好，把被子先扔下二楼之后，我拿布条系紧在窗户边框上，然后抖抖索索地抓着布条，慢慢地顺着布条爬下了窗。

外面好冷，只一条床单，本不能御寒。

被赵珩带过来的时候，我没有穿鞋，所以现在也是赤着脚。

刚下来没多久，我已经冻得腿发软。

可是我想着念芝，硬是咬着牙走到了路边。

这里好安静，路两边都是高高大大的梧桐树，路上连个行人都没有，也没有车子开过的声音。

我终于走不动了，躲在树后面休息，心里期盼着西北风能刮得小一点。

不敢哭，怕待会连再次站起来的勇气都给哭没了，于是就那么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继续走。

这条路，通向哪里，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念芝，我也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如果不能回到念芝身边，我将比当年被母亲送走的时候更伤心，更绝望。

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念芝就已经成为我活下去的唯一的理由。

赵珩说我会毁掉念芝。

他怎么可以那么说……他怎么可以……

心里有无数的话，想要说出来反驳赵珩，可是我不敢回去。

看着仿佛看不到边际的马路，我一小步一小步地慢慢地往前走着。

心里还是有点高兴的。

因为总觉得，每走一小步，我就能离念芝更近一点呢。

哪怕，再近一点点，也好啊。

身子越来越冷，已经僵到连迈腿都会觉得很吃力。

我想扶住身旁的树，想再休息一会儿，可是却没能扶得住。

倒在地上之后，真的是连再次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大概，也就能走到这里了吧。

闭上眼，期望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念芝会一如既往地抱着我，亲着我，就在我身边。

念芝，我在这里。

第二十七章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