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慎入（2 / 2）

拿现代话来说，就算司徒瑾是渣攻，林如海也不是贱受。所以，想要得到原谅，下辈子也不可能。

“你要不要自己出来，跟他说个遗言告个别？”林茹问还在身体里的林如海道，“一会儿我若离体，你便也要断气，真就是阳相隔了。”

“既言参商不见，又何必多此一举。”

外头人早就听到了摔碗声，只是司徒瑾没下命令，谁都不敢进，连着偷听也不敢，不得不说，他这个主子当得很有威严。

这便是所谓的哀莫大于心死吧，林茹回光返照，一使劲身子又坐起来了一些，她不是圣母，但这个一心求死的男人真的戳中了她的泪点，她指着司徒瑾，手指干枯蜡黄，颤颤巍巍，“你要的东西在那画儿的背后。只愿下生下世，永生永世，都如这参商一般，再不相遇。”

说完，在司徒瑾沉痛的眼神里重重倒在床上，奄奄一息。

司徒瑾忙出声吼道，“李太医！赶紧去叫李太医！”

林茹一脸苦逼，能别在最后关头cosplay咆哮马么？在他最后的“咆哮”中，林茹顺利死亡，两只魂魄同时离体。

她不是此间之人，但林如海是，他要去投胎了。

林如海又是一作揖，“不曾想尊驾竟是个姑娘，这几日多谢了。”说罢，深深看了那悲痛欲绝中的司徒瑾一眼，跟着鬼差走了。

“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林茹应景地哼着神曲，得到打通关的提示信息之后，连看一眼司徒瑾这个程序都免了，直接走人。

李太医拎着药箱被人拖着一路疾走，连礼都顾不上行就被司徒瑾一把拽了过去，他连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平复了些呼吸，努力克制着喘息替林如海把脉。

到手腕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傻了，忙又去探林如海的鼻息和颈脉，结果都是一样的。司徒瑾早在他动作之时就已经预料到了，只是看到他滚地说出来的时候，仍是不能接受。

“请陛下节哀，林大人去了。”

“是我害了他……”司徒瑾只有在此时才真正明白，有些东西失去了就不会回来了，他刚刚很想承认那些话，两人相交多年，这样的假话林如海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可是他没有，他还是选择了掩盖自己的目的，而林如海一如既往地选择了替他完成目的。然后，再无瓜葛。

林如海出身世禄之族，自认不是一个纯臣，却也自负不曾成为蠹禄之辈。他尽心尽力守住江南盐道，替皇帝收拢势力，为的不是权贵，不过是自己对着他的那份心。

或许是违背了伦常，却也容不得人这般一次次利用。

只可惜，他是个傻子，到死了，才肯放手。

秦夫人扶正前是林如海登基在官府的贵妾，也算是正经侧室，若不是当秀才的父亲久不中的，最后抑郁而死，也不会走上这条路。老太太在世时对她极好的，她也孝顺，所以林如海才选的她。扶正之后，悉心为林如海教养女儿，管理内宅，跟绛攸同黛玉的感情都不错。

总体来说，这是个很好的女人，否则黛玉那样七窍玲珑心的人怎么会喜欢她。

林如海重病，她日日衣不解带，亲自照顾，结果皇帝一来，竟是连着最后一面都没见着。想着之后的日子，她在灵前恨不能跟林如海一起去了。

林绛攸沉着脸，林家一尺之内都没有人敢接近，他很想知道皇帝到底跟他父亲说了什么，以至于几句话的功夫人就去了。但是这只是他心里最坏的猜想罢了。

司徒瑾拍拍林绛攸的肩膀，“朕相信你，等你父亲下葬之后便上任吧。”

这话里的意思便是要夺情了。

林绛攸穿着孝服，撩衣跪下，“陛下以孝治国，微臣虽然驽钝，但也知道要孝顺父母，如今家父故去，微臣这个独子自然是要扶灵返乡，守孝三年的，还请陛下成全。”

他不是傻子，林如海画后的东西他也知道，但是言明了绝对不能在皇帝之前动他，所以他干脆不提。

司徒瑾的眼神落在这个低着头的青年身上，他是五叔的外孙，玥儿的女婿，可笑林如海死前最后一点要求他都没有答应。

“罢了，朕准了，待你过了孝期，再来为朕效力吧。”司徒瑾苦笑，当日翰林院的林绛攸如今竟也隐隐有了林如海当日的气度，林家门风，可见一斑。

灵前上香三柱后，维扬当地官员相送，圣驾返京。

林绛攸特地去了一趟林如海的书房，山河画后的暗格里空空如也，他嘴角弯了一下，亲自取下画卷，在林如海灵前烧了，“父亲生前最是喜欢这幅画，让他带着去吧。”

秦夫人泪流满面，哽咽着点头，“府里的物事都安排好了，大爷看着是不是还有什么称手的没带上。”

“太太不必管我，倒是自己注意些身体，若是不想……便……”林绛攸对于让秦夫人改嫁什么的还是说不出口的，毕竟他爹尸骨未寒，这话传出去该人让戳脊梁骨了。

“大爷为着我想，我何尝不为你们兄妹想，我不敢托大，但好歹也是带过姑娘这几年的……”说着，秦夫人又哭了起来。

林绛攸“嗯”了一声，复又安慰了她几句，保证她还是林家太太，这才方缓和了些。

最后钦点的扬州巡盐御史竟是曾经的榜眼卒冠之，此时林绛攸已经收拾打点好了所有东西返回姑苏故里。

易平人在京城，除了派人吊唁之外，还特地修书一封。他派的人是自己年方十三的儿子——易淇。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瞻彼淇奥，绿竹青青。

这个孩子的名字是他的曾外公，五王爷亲自取的。男从楚辞，女从诗经这个说法直接被无视了。

“家父特意嘱咐，让小侄看着您按时进食。”易淇一拱手，然后交出信件，“父亲言明，要您亲启。”

易平信中提及了一些朝中之事，关于卒冠之他却是比易平还了解些。这位兄台最后娶了他林家的女儿，虽非一支，但确属姑苏林家，礼部侍郎林渊。

期间关系盘错节，逐渐代替了先帝那朝的那些臣子。所谓江山社稷一局棋，换了下棋的人，棋子自然也是要换掉的。

再说司徒瑾结束南巡回之时，林如海死讯早已经传回京城，司徒玥亲自送了爱女同外孙女上路。林黛玉已是姜家媳妇，姜司促安置了公务，特地陪她返回姑苏哭灵。一行人轻车快马，先行抵达，后面是林家搬家的车队。

司徒玥没见过林绛攸，可贾敏曾是她的伴读，因而很是喜欢林黛玉，看她哭得不能自已，也不知道司徒瑾是个什么状态，便递了牌子进。

司徒瑾负手站在窗前，语气不善，“为了林如海来找朕报仇雪恨？”

“往事已矣，皇兄自己不后悔便是。”司徒玥早就习惯他这副样子，直接顶了回去。

“朕不懂你在说什么，朕有什么好后悔的？”

司徒玥轻轻将一块玉珏搁在桌上，“皇兄知道我在说什么，这个其实他很早就还给你了，只是我怕你……所以一直没有拿出来。”

她含糊地带过了难过两个字，现在的四哥甚至比父皇当年还要……绝情，他也许是后悔的，但也不过是得到所有之后的后悔，哪怕重来一次，他依旧会为了这个位置不择手段。

“什么时候？”

“那日在微云轩。”

“你们一个个的，都学会瞒我了！”司徒瑾陡然转身直视司徒玥，压人的怒气没有让司徒玥退却反而又上前了一步，略偏了头冷笑道，“是又如何？！当时你那一番话，就已然让他入绝境，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