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关门算总账(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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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觞几日皆是坐车,今日又骑了半日的马,虽不觉乏累,但却极享受这时刻,却泡着泡着,不知不觉地昏昏欲睡,朦胧中听得浮生似是在唤自己——顺口便让人进了来

——虽平时思维敏捷,但现在神放松,对浮生又无警戒之心——他忘了自己此时衣冠不整,哦不,本是半躺在浴桶中,白发在水中半浮半沉,后仰的头,露出线条极美的下颌颈部曲线,致锁骨,紧致的肩,沾着些水珠,被案上的烛火照的折着采光,衬得肌肤竟似透明了般,莹润,惑然。浮生第一次有些惊叹于自己的视力,竟能将这些都看的分明——他忘了自己的武功极好,习武之人自是比常人要好的多,耳清目明自是小事一桩。

浮生一转入,便是这番情景入了眼,竟不能将视线自那男子身上挪开,水中热气蒸腾,将他的面容掩得模糊,浮生额间微微沁了些细密汗珠,喉间不自觉地动了动,却只是站在屏风处,并不走近,似乎行走的每一步都要花费极大的力气。

怀觞睁开眼睛,一眼便瞧见了踌躇地站在那里的人,不由问道:“浮生?这么快便好了?”

浮生轻舒了口气,压下满心翻腾,轻轻道:“你多日不曾骑马,今日怕是有些难受,我这里正好有些膏药,效果应该不错,给你递过来用看看,这个沐浴之后立即使用效果会更好。”

怀觞那在醒和睡边缘挣扎的空空的头脑此刻依然有些怔怔然:“难受?”

怀觞皱了皱眉,直起了身子,确实有一点,腿内侧热热的,自己在水中泡了这许久——中间自己还将小二准备的备用热水也给用了——还道是水的热度,倒是忘了今日骑马之事了——想着,就觉得那地方好似又严重了些,恢复了跳着疼的感觉,怀觞想着,也不管浮生就在自己面前——事实上他仍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现在的情形——他站起了身子,还是处理一下为好。

蓝色的眼睛温润地看着他,脸上还染着晕红,那是热气蒸腾的浮霞,半沉在水中的发丝随着动作沿着肩膀瀑布披覆在莹润肌肤上,将半边身子连着大半个后背遮在华发之下,浮生险些将手中的药又给捏碎了去,不敢再看,急急转身,却是已经红了脸,耳后渐染红晕,好在灯光下并不明显,他又转了身,怀觞只是微觉诧异,却听浮生声息有些不稳地道:“这,怀觞,我不知你还未妥当,”——他本想说的是出浴,这个词,用来形容美人是很美好的,但是浮生直觉地将它排除了出去,虽然怀觞也是美人,却不愿这般形容——“我将药膏放在案上,你自己记得取用,我去外间等你。”说罢竟是匆匆出了浴间,留下怀觞一人有些愣地看着屏风。

迷蒙的心思终于回到了身体里,浮生怎么了?

他觉得身上有些凉,不由向下一看,自己竟是裸着的!怀觞瞬间便已经红了脸,想着还在浮生眼前如此这般——“啊!”

浮生抿了抿嘴角,听着里间一声低低的呼声,眼角浮起笑意,嘴角也弯了上去,眼角眉梢丽色无遗,疏淡面容瞬间便已清丽无双,那本身散发着的威严淡漠,使得这种清丽更显得清隽从容,和光同尘。

那是一种如观大道的感觉。

浮生往外间走去,不妨泡壶茶,另外要催一催快些将新衣取来。

走过浴间帐幔,往附设的休闲小厅——慢慢地走,便听到一声低低的笑声,像是压抑着些什么:“就这么出来了,煜?”

“你最好离开这里。”外面的小二该检讨了。

“真是没有礼貌。”慵懒的语调响起,深紫的衣袍裹着优雅的身形,随意地走在浮生身后,完全将这里当成了自己房间。

“啧啧,原来这就是凝月小阁的真面目,”看着前方完全不理自己的身影,凤目似笑非笑间,流过一丝异样色彩,“如何?与美人共处一室,近水楼台,是不是别有一番趣味?”

浮生停下本就不快的步伐,淡淡道:“不要这么称呼他。”

“你在意他。”萧昶道,“我倒很想见识一下,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你这般小心翼翼。”看着浮生依然淡淡地往外间走去,萧昶玩味地笑着,喃喃道:“不如,见识一下美人出浴吧。”

说罢身形一闪就往怀觞的浴间滑去,不防浮生极快地拦住了他,很快,快到萧昶本不知道他是怎么挡在自己身前的,浮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凤目微挑的紫衣人,平静地站着,却让萧昶的心里渐渐升腾起一股难言的怒意。

你为了他,可以这样拦着我?

萧昶眯眼笑道:“煜,你要阻止我?”

“等他出来未尝不可。”浮生依然淡淡回应,“何必急于一时?”

“可是,”萧昶笑眯眯地轻轻道:“我想。”话毕,倏然右踏,避过浮生就往怀觞那里滑去,浮生瞬间出手,锁住萧昶一臂,顿住身形,萧昶却冷哼一声,出手便攻往他寸关处,浮生拐臂挡过,微侧身形,瞬间就和萧昶交起手来。

浮生本就心中有些烦躁,尤其是发现了自己对怀觞的情意,虽然勉强保持平静,却是心中憋着一团火无处宣泄,现在萧昶的举动当真教他强自平静的心翻腾了起来,动手,或许酣畅淋漓地动一下,可以暂时将这些缠绕着自己的思绪抽离,好好想想以后要怎么面对他,那样真心结交自己的伏龙?

想着,手中便当真认真了起来,和萧昶拆的难分难解,萧昶既位居至尊,武功自也是极好的,和浮生十多年不见,尤其是夜风又露出了想要离开的意思——夜风当然没有明着说,却是自己瞒着自家的影卫,暗自“观察”着他的起居,看着他对着墙外的柳树怔怔发愣,看着他虽仍然恪尽职守,却在轮休时黯然的神情,萧昶就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偷偷地背着人家,这般的行径,就像是害怕自己的东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一般的心情,让他自己事后想起来忍不住就想要拆了什么东西泄愤。

所以现在他来撩拨这个隐身十几年,最近重出的人,这样的在乎那个人,这让萧昶想起自己,手上愈发不留情,嬉闹的心情转而被较量的认真取代,两人在凝月小阁真正地杠上了!

两人近身缠斗,斜阳谷武学独步天下,但对萧昶来说,这并不是问题,他们的武学自有渊源,在很大程度上,甚至是互相补益的,两个人你来我往,将个凝月小阁当成了战场,萧昶还有意无意地往怀觞的浴间行进,却总是被浮生不着痕迹地带开,两个人都憋着口气,招式愈见犀利,却被对方巧妙化解,将个好好地雅致的小阁弄得七零八落,帷幔扯下了,屏风被掌风扫倒了,桌椅被当成了拆招的着力点,顿时分解成了碎片,终于,在他们将小阁拆的只剩下架子时——严格意义上说,怀觞的浴间还算是完好的,萧昶终于被浮生一个巧劲送出了窗子,落在外面的廊道上——伴着碎掉的窗扉,是萧昶略有些散乱的衣角,他还瞪了被他点了现在还立在门边当门神的小二一眼,随后和紧跟着飞身出来的浮生复又战在一处,小二瞪着眼,满心惶恐,一脸抽抽的感觉,表情就显得有些诡异,这二位爷武艺高强,但是也可怜可怜小的吧,大爷们较量武功,咱是饱眼福啦,可是可是,您别将咱当成柱子呀,咱上有八十老母,下有未满月的婴儿,唉哟,可得悠着点呀,小二绷着眼角,看着在自己身周依然拆的忘我忘别人的两位大爷,就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报销了,如果不是不能动,自己一定在第一时间夹着尾巴逃了,怎么会在这里充当别人打架的靶子?

小阁的动静早已引起外面的客人的注意,不论是大堂的,还是雅间的客房的,方便的早已伸长了脖子,不方便的创造条件也想要看看是谁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杜掌柜现在也是非常头痛,本来嘛,这两位都是贵客,其中还有以为是自己的主子,可是也没见过这样的人就不管不顾地在这里动起手来了!看两人脸上的神情,只怕谁去手都会被一掌拍出去,正在他浑身冒冷汗的时候,听得大堂又有较多的客人说要住店,并且有云来客栈的信物——这真是让他左右为难,咬了咬牙,杜掌柜嘱咐身边副手,密切注意这里的情形,若有除了打架拆东西以外的情况出现,立刻回报自己,转身招呼去了。

怀觞在浮生出去后,是无论如何也泡不下去了,舒了口气,压下那一瞬间浮起的赧然——反正都是男子,也不怕被看了去,再说,亏得这浴桶宽大,水深直到腰际,到底是没全都露了——说到底他还是在意的……

怀觞套上浴袍,——前面就说过这衣服质地很好,怀觞嘴角轻笑,刚套上袍子,便听得外面有人和浮生说话,提到了自己——那一句你在乎他,这一句话很平常,单被那样的语气说出,硬是让自己刚平复的心又不规则地跳了下,脸上有些热,蓝眸静静地看着挡在身前的屏风,幽幽地仿佛像要卷尽一切,怀觞没有出去,只是以气机锁定那两人,发现几句之后,外面就传出了打斗的声音,他们嬉闹居多的招式自然是逃不过怀觞的灵识,所以也不担心,但是在外面的动静愈来愈大之后,怀觞挑了挑眉,终于转身出了浴间。

入目便是随处可见的倾倒的屏风,扯落在地的帷幔,碎掉的桌椅,还有些可以看出原型的物件现在静静地躺在地上,再看,那个大开的窗户——怀觞走近,可惜了,上等的紫檀木窗棂,还有那些致典雅的屏风桌椅,遇见这两个人,也算是不幸了。

等怀觞施施然地从小阁的门中出去——穿着浴袍,如浮生一般将外裳罩上,头发还是滴着水的,怀觞也不管他,转眸便看见小二杵在门边,头发凌乱,衣服皱着,看样子被波及地不轻,好在全手全脚,浑身不少一块,怀觞随意动了动宽袖,袖中手指轻拈,那小二身上道便已被解开,瞬间便要软倒在地,怀觞不动声色地将人扶起,那小二机灵地照着怀觞的示意,一溜儿下了楼,飞快地窜没了。

怀觞静静看着,那两人还当真较量起来了,这般忘我,现在已将外面的装饰用的一些绿色盆景,挂在天井中的彩绸给弄得乱七八糟的,只怕店家要心痛死了——转念一想,反正是别人请客,也不怕花钱,怀觞斜身倚在栏杆上,像下面那些人一样,欣赏着他们彩的现场表演,那般悠闲,英姿潇洒,一身雪白,眼力好的人自会发现他此刻脸上有些红霞,一头雪发也是湿漉漉的,换个姿势,就那般不羁地半坐在栏杆上,随手把玩着一片叶子,——瞬间就将下面那些视线都粘了过来,怀觞却是不管,只是专注地看着那两个人。

真有意思,如果没有听错,这个紫衣人明明称呼浮生是叫“玉?煜?”可以确定他们是旧识,看这对招拆招之间的情形,竟有些相似的影子在里面,分明是同源两支,看样子是非一般之人了。

灵儿抱着苍华——醒了的苍华并不怎么乐意呆在这里,在进城后就不住地想要挣脱灵儿的怀抱,灵儿想尽办法,拿东西诱哄,像怀觞哥哥一般地梳理它的皮毛,好歹是撑到了客栈,那苍华扒拉着爪子,死命地想要挣脱,灵儿怕用力会伤到它,一个松手便让它飞快地窜了出去,灵儿随后便追,便到了大堂后面的天井前,——其实老早就觉得这里有些不同,尤其是这里的人都围着这里,一脸急切地向上面看着什么,灵儿本能地抬头看去。

那上面是两个飞来窜去的身影,其中一个还是和怀觞哥哥相处不错的任公子,再一转眼,就看见自家哥哥没事人似地坐在栏杆上,顾盼间尽展风华,伴着漫天飞舞的彩绸,竟似要飞离一般恍惚,不由一声呼叫:“怀觞哥哥!”也顾不得形象了,扒开人墙就往里面跑去。

只听外围那些人忽然声声惊呼:“姑娘小心!”“小心啊姑娘!”“哎呀,快躲!”

灵儿向上一望,还没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就觉得身子一轻,鼻间飘进一道混着青草般自然的气息,伴着一声稳稳的清朗声音,“灵儿,没事吧?”

灵儿还有些愣,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怀觞,盯着,弄得怀觞有些好笑,不由举手摇道:“回神啦!”灵儿眼睛跟着手转,便看到了怀觞另一手捧着的一个不算大的花盆,里面的小花来的娇艳小巧,当真雅致,道:“刚刚是这个落下来?”

“恩,没吓到你吧?伯父和其他人都到了吧?不要担心,我待会就去见过伯父。”怀觞放下盆景,看着依然难解的两人,看着下面看热闹的两人,心道这般也算了,还差点伤到灵儿,虽不在乎那些人打量的眼光,但是这般被人围观总是……

任他们在小阁外面动手,怀觞挑着眉向周围围观的人道:“诸位,再围观可就要收费了。”

围观众人不防这么一位潇洒清圣的公子竟会说出这般言语,一时面面相觑,哑然无声,出现短暂的诡异静寂,众人好像看到上面那两个身影有那么一瞬间僵硬了身形……

众人看看上面的,再看看面前的,一个难分难解,一个白衣温润,那看得出是刚刚沐浴完毕的湿发和隐现的浴袍,都叫他们张大嘴巴哑了嗓子……

然后蹦出嗡嗡私语声,“哎呀,这位公子是和那两位一起的呀,你看他们打的难分难解的,他都不担心呢。”

“你不觉得奇怪吗,竟然有人敢在云来客栈大打出手,掌柜的还没有出来制止。”

“听说这客栈可是有世家做靠山的呢,看样子这两个人都不普通呀。”

“听江湖传言,望月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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