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马车里出来一位少年郎君,都望向她。
张月鹿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见一个东西砸来,她侧身一让。那东西重重砸在马车栏上,月鹿有脚尖挑了一下,是个钱袋,鼓鼓的。
“我家郎君赏的!马车留下,赶紧走。”
月鹿眯眼望去,说话的葛衣小仆旁边果然站着一个纨绔,穿着珠黄福禄锦缎袍,头上戴着鎏金小冠,腰间七銙铜鎏铁带。左右拥着七八个健仆。五官还算端正,一脸的傲慢油气。
呵!月鹿心里冷笑,今天真是好日子,牛鬼蛇神都来找麻烦!
她瞥了一眼那钱袋,见周围许多人看热闹。拱手笑道:“这位郎君出手阔绰,在下自愧不如。”
“那还不快滚!”见她好欺,葛衣小仆更是嚣张。
“郎君出手真是太大方,可惜.....”月鹿说着,抬脚将钱袋踢了踢,依旧笑容温和儒雅,指着马道,“我家这两匹老马不值一提,但胜在稳健。”
她这样说,围观凑热闹都望过去,人群中有识货的喊道:“乌孙天马!是乌孙天马,你们看它额头上的白章!”
“这两匹老马不值钱,只是在下体弱,这车厢颇为花了些心血。”月鹿伸手敲敲马车车厢边立的栏杆木板,“轸用水沉香木,不必上桐油也可防水,车动风起香气宜人。轮裹乳胶,轴用青榆。三十辐皆是精钢锻打。轴头軎卫倒是普通银制,只不过出自火流水铁掌柜之手。帷幔二十四层,锦、绣、绫、罗、绢、絁、绮、缣、紬.....”
“够了!”梁丘木恼羞成怒,大声吼道。
张月鹿闻言立刻闭口,拱手笑道:“菲葑不弃,敝帚自珍。到让郎君见笑了。”她口气谦和,言辞中却是一等一的夸耀。心中更是不屑:这纨绔穿的富丽却不过寻常货色,腰间带着七銙铜鎏铁带,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大人物。
本朝有律,一品、二品銙以金,六品以上以犀,九品以上以银,庶人以铜铁带銙七,黄色更是流外官及庶人之服。可见眼前这位纨绔郎君身份上不了台面。
她在看人,人也看她。梁丘木虽然是个浪荡子,但在这长安城里混,谁知道哪天就惹了谁家公子王孙。他起先是看这一架白铜马车,连朱漆都没刷,想必小户人家。谁知道马是万贯难求的乌孙天马,板子是一金一木的水沉香,还有那裹的,哪里是白铜,而是白银啊。
梁丘木心里又羞有怒,狠狠地踢了一脚葛衣小仆,连忙上前拱手陪笑道:“贱奴无知,郎君原谅个则。”
他见张月鹿不说好,腰弯的更低,笑的眼睛都眯起来:“小弟梁丘木,家在崇德坊,家父乃礼部员外郎。我见郎君气度不凡,却不知道府宅何处,小弟改日登门办法。”
礼部员外郎是从六品,虽然在这长安城算不上什么,但大小是官。张月鹿不欲惹事,给了个台阶,拱手道:“不敢,就在前面亲仁坊。时候不早,我就不打扰梁家郎君雅兴。”
亲仁坊毗邻皇城,与国子监仅一坊之隔,紧邻京兆府万年县廨。居住在其中的多是皇亲贵胄,公卿大臣。
梁丘木一听脸又白了几分,见张月鹿没说出家世,想必还恼火。他眼珠一转,抬头对车顶的少女吼道:“还不快下来,耽搁了郎君的行程,你死了都赔不起!”
小杏儿也是伶俐的,见梁丘木刚刚服了软,知道这马车主人必定不凡。又恐怕她走后,这纨绔郎还要纠缠不清,在马车顶上娇诧:“若不是你逼迫,奴家怎么会冒犯这位郎君!”
梁丘木一阵头皮发麻,他不过见卖花娘娇滴滴的软媚可人,一时心痒上前调戏。那知道是个脾气野的,还牵扯了贵家郎君。
张月鹿可不欲多事,不耐烦道:“梁家郎君给我几分薄面,这篮子花算我买下可否?”
梁丘木听了一笑,知道这是让他罢手别在纠缠,卖花小娘子虽然好,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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