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断口毫不留情地戳破这干活惯了的粗役纹路纠结的掌心,那一丝丝痛算不得什么,茅小飞连眉头也不多蹙一下,连忙起身快步走了。
这边厢,上南最繁华的一条街,在河边。再冷的天,也架不住容色天香的美人在怀。
“喝喝喝,今儿高兴,都算本王的。去,三儿,给外头说一声,今晚梨春坊所有的酒钱,都算在本王账上。”
一旁个嫩青葱似的小厮得令,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传话。
一人歪在榻上,长袍下头,竟是一条光溜溜的腿垂在榻外,他手里一个酒壶,抬起了头,伸长脖子,就嘴儿去接。
“爷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呐,不叫奴家伺候,奴家这心都碎了。”娇滴滴的嗓音道是谁家姑娘,王爷的大手朝外一揽,把人牢牢往怀里锁住,本要碰到冷冰冰的酒壶嘴,就这么换成了软绵绵温热热的人嘴。
事儿是前几日发生的,整个上南城都知道,要说全了,那是去年底,南边的外邦,叫做庆细的一个蛮族,送来一个王子,要跟北边的上齐联姻,求娶一人。
此事本属平常,然则恼人之处在于,那王子要求娶的不是女子,而是上齐太|祖皇帝亲自赐封的异姓王。如今□□皇帝死了早八百年,异姓王家也换了九代传人,传到这一辈,安阳王,唤作言宁荣,是个他太奶奶疼到心窝窝里的宝贝儿,字慈茂。
言宁荣在上齐,也是出门横着走的一号人物,尤其上南城,谁家也不敢惹他。都说言家的福气享到这一辈儿,也算完了。却为什么这么说呢?只因言宁荣不喜女子,身边的伴儿换了一个又一个,也不见他与女子相亲过。言家老太太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甚至亲自跪上宫中,请皇帝下令让他戍边,戍边五年,言小爷除了晒黑了点儿,抱着个十三岁的马夫,招摇过市,不仅没收性子,反闹得满上南都知道,他要和个男的搁一个被窝里,就这么一辈子。
这也是三年前上齐皇宫一件不大不小的丑事,谁知道闹开后,把言宁荣宠上天的当朝皇帝下了一道旨,说男女本为天地同生,混沌造化。没道理只准男女成亲,男的和男的就不成。
于是丑事变铁律,反开了上齐男子成亲的先例。
被言家老太罚跪祖祠已经半个月没开过荤的言宁荣,这下出来还不闹腾,头一件事一定是把那男媳妇领回家拜天地。
谁知过了半年,还没半点信儿,当时上南城中已有数十人娶了男子为妻,最先闹出事来的安阳王却没丝毫动静。
再过了半年,马夫出城,背了特大一个包袱,城门口不让过,非得打开看。这一看不得了,竟是足金一尊半人高的佛像。
一守卫惊道:“这不是,安阳王的人吗?半年前安阳王还抱在马前坐着那个……”
一时间众人交头接耳。
马夫面红耳赤,闷葫芦似的不吭声,只是眼圈儿发红。
又小半个时辰,去的人回来,乜眼瞥那垂头丧气的马夫,背书似的念道:“安阳王说了,既已经带出来,就当这大半年伺候他的苦劳,赏了。”
“给我!”马夫愤愤去抓包佛像的那匹花布。
在众守城将惊诧怀疑的眼神里,才十四岁的少年一步一顿地牵着一匹老马,老马背上一尊摇摇欲坠的佛像,从巨大的朱门里出去,随城外来来去去的人潮,走得没影儿。
老守城兵闭眼抽着他的水烟,蒸云腾雾中摇晃脑袋:“啧啧,年轻人喂,这年头……”
像这样让人唏嘘的事发生在安阳王身上,在所难免。一回二回还有人议论,三回四回连弹劾他的御史大臣都被皇帝一顿二十杖打出朱雀台,谁也不敢再议。
更印证了坊间传言:皇帝不就明摆着等言家断子绝孙么。
言宁荣是言家独子,父亲战死,唯一的男丁,喜欢男的。
除非过了二十的坎儿,安阳王还能动女人的心思,才可能有所转圜。至于老太太满上齐为安阳王甄选王妃的事,只持续了半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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