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歆反问。
“政府,呵呵……”
我笑了笑,“市财政一年才收10个亿,这些个集中连片的棚户房要改造,起码得五十个亿。”
“不会向省里伸伸手吗?”
“省里?省里财政也困难。巴不得让我们多上交些钱;哪儿有心思补贴你建房?”
我以过来人的口气,不假思索地说道。
“不过,这些房子实在是破烂不堪。不能再住下去了。”
龚歆叹了一口气,“别的省也有困难职工,但是都没有困难到这个程度:连自来水也用不上。这哪儿是市民过的日子?农村都用自来水了呢!”
“办法不是没有。就看领导想不想为老百姓办事了。”
白雪趁此发起了牢,“那年,台湾来的张先生要开发这儿,扩大面积款比大陆开发商便宜多了。政府硬是不同意,非要让咱们市的开发商干。这不,耽误事了吧?哼,这事,都怪那个杨健。他得了好处,老百姓可遭殃了!”
“嗯……”
龚歆并不知道杨健是谁,听到这儿低头沉思,想了想,突然扬起头问我:“庾明,你现在是大老板,手里的钱成千上亿,不能拿出来做点儿善事?”
“我?”
我惊讶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成千上亿?可不是我自己的。要是我一个人拥有这么多资产,拿出多少钱都没问题。”
“唉!就别难为庾市长了。”
白雪无奈地摇了摇头,“过去呀,他当市长,是有权没有钱;现在,当了总裁,是有钱没有权了。房地产开发,里面的事儿复杂着呢!可不是有钱就能办成的。”
好!好个白雪。真是得谢谢你!我给我解了大围了。我心里暗暗感激着。同时又不明白,为何这龚歆“哪壶不开提哪壶,”
给我出这么个难题呢?
正说着,突然门外一阵喧哗,小刘把屋门一开,不得了,市委书记孔骥出现了。
“组长同志,你们大驾光临,老朽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孔骥说着,抱起拳头连连谢罪。
“组长同志啊!”
孔骥刚刚说完,吕强就紧接着在他后面出现了,“你这中央大员来蓟原不去市委、不去政府,怎么直接来到这卧地沟,与庾总裁单独谈上了?莫不是……你们之间有什么个人秘密,怕我们打扰不成?”
“吕强!”
听了吕强的话,孔骥觉得太过份,连忙制止。
唉唉,一般人说话呀,都得通过大脑思考,看看怎么说才合适?惟独这个吕强,他说话与人不一样;话说出来之前好像是通过大糞过滤了,一般的话经过他的嘴说出来,听起来就特别臭。
“这位同志,你别误会。”
龚歆不认识吕强,连连解释,“我们直接来卧地沟,是了解一个具体情况,这与庾明没关系;我们是偶尔在这儿遇见的。”
“偶尔?是吗?”
市委书记失去了往日的雅士风度,竟怀疑地追问了一句。
“书记要是不信,这……你们的白雪书记可以做证。”
龚歆看到来者不善的样子,脸上显得颇不高兴了。
“这,我信我信。信……”
孔骥连连说了几个信,接着便问了我一句:“庾总裁,你平时是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想起到这儿来了?”
“嗯,我们公司职工家有丧事,我来吊丧!”
我嘴上说着,心里却在想:我来不来,关你们什么屁事?
“哦,哦哦……”
孔骥连续哦了几声,“‘北方重化’工资这么高,怎么还有职工住这棚户房呢?”
“这都是历史遗留问题。他们大部分是‘矿机’的老职工。”
“矿机?呵呵呵……”
一谈到我刚刚收购的矿机,大概是让他有些尴尬,他呵呵呵了几声,不再言语了。
“庾总裁,你看,这棚户区的房子这么破。咱们联合开发、改造这儿。好不好?”
吕强这个很少说人话的东西,这时,不知道怎么关心起棚户房的老百姓来了?
但是,看到他说话之后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我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圈套。
如果我答应这件事,那他就在中央考核组面前抢了个头彩:你看,棚户区这么破破烂烂,不是地方政府不想办法啊,我们现在不是要与北方重化联合开发吗?
如果我不答应这件事,那他就会把棚户区困难的责任推到我身上:你看,这儿住的都是企业职工。而企业不政府建房,政府有什么办法?
吕强这一句话,无疑是将了我一军:看你怎么说?
其实,在现在的体制下,中央早已为企业减负,不让企业办‘社会’了。除了照章纳税,企业不再承担职工住房、医疗、教育等福利设施建设和服务职能。在我们这个合资企业里,职工的住房费用已经体现在工资数目里了。我要是再为职工盖房,将会增加公司经营成本,影响投资者的收益。这件事我要是提出来,董事会不会答应的。吕强明明知道这一点,却还要将我一军。真不知道这小子心里又藏了什么花花点子?
也许是中央考核考核组直插卧地沟,让他们心里不痛快了。现在,龚歆与我谈得这么亲密,怎不能让人家怀疑、嫉妒呢!
我怎么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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