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眼里鄙夷之色尽显,却是一点都不相信她的话,转头向我:“锦妹妹,你来说说。”
我这时脸上才有些恍然大悟,深感情形不妙,便也跪下道:“华姐姐,那方法,确实是我无聊时弄出来的……”我脸上现了些神采,“我天愚顿,只在草药上,略有些才能,里的御医都夸我呢……”
荣婷脸现了喜意,截住我的话,道:“华姐姐,你瞧瞧,是不是,她自己都承认了,不关我的事……”
华妃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可她能写出‘惟王建国,辨方正位,体国经野,设官分职……’这样的话吗?”
荣婷哑然,良久才喃喃地道:“是她写的,是她写的,奴婢……臣妾当时也怀疑,却以为是娘娘代述,到后来,太傅又将此篇策论算在了我的头上,我便默认了,反正她的策论功课十之八九是我代做的……”
我轻声道:“华姐姐,你要怪荣姐姐吗?一直以来,都是她陪着我,如若不然,我该怎么办呢?不错,那篇策论的确是我写的,母妃教我的,不关荣姐姐的事,我当然能写出,‘惟王筑国,辨方认证,体经国野,设分职,以民为极’的话了!”
我一边说着错漏百出的策论,脸上却满含了担忧朝荣婷望着,让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地道:“华姐姐,你看看,你看看,她一直在装模作样,她在演戏!华姐姐,以你的聪明,看不出来吗?”
华妃却是望了我一眼,脸上现出那种乱泥扶不上墙的神色来,转过头望着荣婷,眼睛之中的厌恶却不能掩饰,她不去纠正我背的策论中错漏百出,只道:“荣淑妃,这半年来,你依次在内务府领了硝红说要以西夷的蜡染之法制七色锦裙,领了妃子笑是为去除身上的异味,领了绣金瓤,为去除室内的虫蚁……而这么巧的是,这些东西里面分别含了冰硝,松脂,宁归油。”
荣婷脸色越来越白,几成冰色:“制七色彩裙?对了,那一日,我去找东锦,正听得她跟娘说要制一条七色彩裙,如穿在身上,定能让皇上看得目不转睛,她本就容颜极美……所以,所以,奴婢,不,臣妾便想抢先制了,可后来,她却没再提起这事,妃子笑?那是因为臣妾路过御花园时,摔了一跌,谁知身上却染了异味,才领的那妃子笑……至于绣金瓤?我知道了,那几日屋子里忽地出现了许多虫蚁,只有她来过……华姐姐,是她,是她做的……”她转脸向我,脸上有绝望之色,“果真如此,果真如此,一年之前,你便布好了天罗地网,你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的?”
我抬头望了她,眼中泪水终于滚了下来:“荣姐姐,那个时侯,皇上已经有好多天没有去我那里了,我制了七色彩裙,能给谁看?姐姐屋子里出现许多虫蚁,便怀疑是我弄的么?你知道我从小就怕那些虫蛇……”说到这里,我不由想起那些不堪回目的夜晚,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瞧在华妃眼里,却是真情流露。
第八章询问
华妃知我格一向懦弱,便摆手止住了的我话,用讥讽的目光望向荣婷:“荣淑妃所说的全是查无实据,无人作证之词,本妃也没那闲功夫一一求证,本妃问你,既然那些东西你未用,想必都留着,那么,现在在何处?”
荣婷这才感觉到她已不知不觉深陷泥潭之中,脱身希望渺然,她惊慌失措地跪行向前,道:“东锦,你告诉她,告诉她,那些东西,被你一件一件地要了去,你告诉她。”
我叹了一口气,有些害怕地道:“荣姐姐,我,我,我……你的份位已在我之上,这里不是西夷,我怎么敢要你的东西?”
“不,不……不是你要的,是我拿来换的,等你略露出想需要什么,我便拿了给你,只要你拿些东西来换……”
她的手指拉上了我的裙带,我不由自主地道:“荣姐姐,你说换就换吧,反正那些累丝烧蓝盒,象牙玉雕,三足玉洗……我都用不着。”
华妃听了一声冷笑:“荣婷,你还在狡辩,这些东西无一不是价值连城之物,你家旧主子虽有些……”她恨其不争地望了我一眼,“也不至于拿这些来换你那几件东西,明明是你欺压你家旧主子,强夺了来,却给她送几样西夷点心,小菜来堵住她的嘴!”
荣婷一向在人面前以淑贤著称,她来我这里拿东西,自然不会让旁人瞧见,看见,这满的人,皆是中朝之人,如我的兑一样,她信不过她们,怕有一丝儿不好的传言传进夏侯烨的耳内,每一次来,她都将跟随的人远远地谴开……她在我公主的光环下生活多年,一朝得势,又怎能忍得住不在我面前炫耀?怎能忍得住不折辱于我?所以,才有了我屋子里的珍宝一件件地流往她的屋子。
荣婷神情已陷入半疯狂状态:“你去她屋子里查,定在她的屋子里……不,以她的谨慎,她肯定都毁了,完了,完了……我完了……不,不,才三样东西,三样东西怎么能引来蝗祸?华姐姐,我敢肯定,这里头的人谁不用到这三件东西?”
华妃冷冷一笑:“加上皇上赏赐的月光手镯,你为了给皇上制西夷点心领的小麦油,那月光石手镯本妃已然拿来了,这上面缺失的月光石,你又做何解释?”
荣婷呆呆地看着那金镯镶嵌月光石之处独留下空空如也,软倒在地:“我怎么知道?怎么知道?才第一天戴,就掉了……”她面色疯狂,大声道,“不对,还有一样,夜染香,没有这样东西,那几样再多也引不来蝗祸!”她狠狠地望着我,“东锦,那几样东西你栽赃到了我的头上,但这一样,你要怎么栽赃?华姐姐,夜染香是兹国的贡品,臣妾哪有机会讨得,求您明查,只有她,原是六公主,她出嫁之日,有一帮西夷旧臣打理,无不按公主规格来办,她的嫁妆之中定有这种香……”
我抬头望了她一眼,只一眼而已,就看清了她眼里的狠利变成了慌乱,嘴唇开始颤抖,我便垂目没有出声。
华妃道:“荣婷,你倒是挺会装的,一个月以来,你每晚饮下玉肌善颜茶,此茶便是兹国上贡,中掺了夜染香以及其它许多种的养颜食材,你莫非忘了,夜染香饮了入体,肌肤出汗会自然冒出香味,如刺破肌肤,血之中更带了香味,此药为引子,可激得那几味的味道更浓,我们人虽闻不到,却可轻易地吸引蝗虫远飞而来,你一个月前便饮茶使血带了夜染香,竟然弄伤了自己,引蝗祸而至,毁中朝名声,毁皇上名声,还不是为了给西夷偏安朝廷暗中筹谋?”
荣婷脸上刚刚还有狠色,此时却只剩了颓败:“华姐姐,妾身为驳皇上欢心,饮玉肌善颜茶,不过为了保持青春不败,容颜如玉,妾身哪会研究这茶里面究竟是什么?再说,我怎么会弄伤自己……?”
华妃冷笑一声:“锦妃与皇上成婚那晚,皇上入洞房之际,你着轻缕华衫,奉茶侍侯,却是歪了一脚,恰巧将脚给扭了,被皇上抱入隔壁……你倒是真不记得了?”
我垂目不语,荣婷自以为那一晚她做得周全,毫无破绽,却哪里想到,她的一言一行,早已被许多人看着?只是她不知道,她的一言一行,装扮作假,都让她日后的辩解理屈词穷。
她说得没错,确是天罗地网,可却是由她自己亲手参与编成。
荣婷嘴唇颤抖半晌,却始终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道:“妾身,妾身当时……当真是脚歪了。”
如此一说,连四周围站着的健妇脸上都露出了一丝鄙夷,因人人皆知,内之人为驳夏侯烨宠幸,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她之手段不过平常,可在这种情况之下却还狡辩,使人不齿之极。
华妃却是笑了笑,本不和她争辩,只道:“每一样东西,你都将之推到锦妃身上,都与锦妃有关,又恰巧无人作证,锦妃的新婚之夜,你的脚歪了,莫非你也要怪锦妃派你去侍茶侍歪的?”
她的说话,换得四周围的人忍不住发出了轻笑,内原本对言语规矩管得极严,可能在华妃面前笑了出声,自是得到了华妃的默许,她们与荣婷原都是奴婢,荣婷身份低微,原就在意这些人的目光,如此一笑,极尽侮辱,使得荣婷眼里又冒出了那种屈辱之极的神色。
可她无法分辩,因为华妃却端正了面孔道:“本妃查过你的屋子,这些东西倒没有找到,却是找到不少原属于锦妃的东西,还不快从实召来,为了什么目地,你要扰乱庭?使中朝蒙污?是不是与你的表哥流沙月有关?听闻你原和流沙月青梅竹马,有白首之约,却不想进了,侍侯了皇上,流沙月带了叛军在杜青山驻守,以抗中朝,说,你是不是想和他里应外和?”
荣婷疯狂地摇头:“不,不是这样的,我心里只有皇上,从来没有其它人,这蝗祸不关我的事……”她再跪行于前,拉住了我的裙带,连连磕头,“公主,是奴婢对不起你,你帮帮奴婢,帮帮奴婢,帮奴婢去求求皇上,以皇上的英明,定会查出不是奴婢做的,奴婢没那么大的本事。”
我向后退了一步,避开她的拉扯,仿佛鼓起勇气一般地道:“荣婷,为什么你做的事,偏要推在我的头上?”
“不,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敢推在您身上,您帮帮我,帮帮我,您忘了,在西夷之时,乌金可汗有十多位王子公主,没人帮你,连里的冬碳都是奴婢为您讨来的,太子欺压您时,是奴婢恳求的太子……”到底身处中,她终知道内人的荣耀富贵如镜花水月,全在在上位者一念之间,她真切地感觉到了害怕。
可既如此,何必当初?
我脸上却是仿如陷入回忆中,露出些同情来,迟疑地转头向华妃道:“华姐姐,或许真不是她做的?我们身处深,深秋时节,哪能养这么多蝗虫出来,我听说,蝗虫可是热天才有的。”我见华妃脸色不善,吞吞吐吐地道,“那几样东西不过平常之物,如果真要追究,只怕里头大部人都有。”
华妃恨恨地瞪了我一眼,直将我瞪得垂了头,才道:“锦妃,她略一求,你就心软了?你不想想她怎么对你的?你以公主的身份嫁入中朝,却被一名奴婢爬在头上!你有点头脑好不好,她这样的陷害你,你还帮她?她拿以前之事来求你,可过了这个坎儿……”
我的心略有些感动,华妃这个时候,倒真的在为我着想。
我垂头道:“华姐姐,可她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啊……更何况,她哪有这么大的本事?”
“她不可以,她表哥可以啊,流沙月已带人潜进京师……不错,那几样东西确是里许多人都有,但有这几样东西,却又懂得那招引蝗祸之术的,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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