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点苍盟（2 / 2）

又与丰佑谈论了会儿汉学典籍，慕清突然问丰佑：“从丰大人的言辞中不难看出丰大人是喜爱而且崇尚汉文化的，但为何我又听说丰大人并不待见汉人？是谣传？”

丰佑愣了下，才缓缓摇头：“并不算是谣传，是我少年之时犯下的。”他轻轻笑起来，目光投向远处，似是在回忆那段时光，“你既然曾听说过，那你一定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个汉人，而且抛弃了我的母亲，年少之时得知，心中忿恨不平，那时太年轻，也太冲动，我很排挤汉人，甚至于有一次与一汉人起了争执，便将其手指斩下，过于偏激了。”

他收回目光，望向了正看着他的慕清和李沐楚：“随着年岁的增长，我才发觉当年真是太幼稚了，以偏概全，犯下了错误。”

“那……你有去找过你的父亲吗？”慕清既是好奇又小心地问道。

丰佑点头：“找过。少年时就找了无数次，想要向他报弃母之仇，但未曾找到过。后来，我母亲也因病而逝，再次去寻他时，我已然是而立之年，心境早已平和，找到他，我只是想得知一个答案。”

慕清内心隐藏的八卦分子运动起来：“找到了？”

“找到了他的坟墓。”丰佑平静的声音下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苍凉，“他在离开我母亲后不到几个月便死了，据说，死的时候很痛苦。他中了蛊。”

慕清和丰佑两人没有注意到，说到最后一句时，李沐楚背在身后的右手手指轻轻一颤。

“蛊？”慕清瞪大了双眼，对于这个过去只在小说中看见过的东西好奇不已。

丰佑看了看慕清：“何大人没听说过南疆蛊术吗？”

“哦，这我倒是听说过，只是未曾亲眼见过，有些好奇。”说着，眼中也放出一束名为好奇的光芒。

丰佑抿抿嘴唇，面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最终化为了一声长叹：“何大人还是莫要好奇的好，我倒宁愿我从未接触过。”

“他身上的蛊，是我母亲下的。”

一句话，令慕清立刻冒出了一个念头——这准与感情有关。

丰佑将其父母间的恩怨纠葛讲述给了慕清与李沐楚。故事大概是这样的，其父到至南诏，遇上两白族姐妹，姐姐便是丰佑的母亲，姐姐喜欢上其父，其父则喜欢妹妹，而妹妹又喜欢着一名白族青年，可这位白族青年却喜欢着另外的女子。慕清听到这时，不由感叹，这关系真强大，活像一条食物链。

这种一个盼一个的平衡总要有人打破，而打破此平衡的便是妹妹，向白族青年表白未遂，妹妹满心失落的离开这片土地。长久的拉锯战总会让人疲惫，尤其只是单方面的爱情，并且人也都不在了，而男人都难以拒绝热情似火的女人，于是姐姐点燃了其父心中的爱火，两人成亲了。

若故事至此结束，那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可是一年之后，姐姐怀孕了，妹妹又回来了，其父遇见了她，心中的那份悸动依旧还在，他后悔与姐姐成婚了，姐姐看在眼中，嫉恨在心中。一日其父喝酒微醉，于两人面前提出要再娶妹妹做二夫人，姐姐惊怒，妹妹也是满面讶色。南诏各族多为一夫一妻制，有别于汉人。姐妹皆是不肯，姐姐尤为愤慨，当场辱骂了丈夫及自己的妹妹，妹妹不堪在此停留，故第二日便起身离开。

几日后，噩耗传来，妹妹于途中遭遇恶徒，被**致死。二人皆感震惊痛悔，其父表现得尤为激烈，为心上人这般的死法而迁怒其妻，丢下一句“毒妇”，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身怀六甲的妻子。此时，其父体内已被怒不可遏的妻子中上了蛊而不自知，三个月后，当其父蛊毒发作之时正处在妹妹的墓前，而另一边妻子也正痛苦地生着孩子。可以说丰佑出生的时候便是其父死的日子。

“我父亲的墓碑上刻着四个字，那是他临终前所要求的——不如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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