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万一事情传到老师耳朵里，他们会怎么想？王老师看不惯你，是因为你有的她都没有，你年轻、漂亮，会拉小提琴有能力。可是王老师呢？除了工作业绩什么都没有，你看到她过去的学生会来探望她吗？我看到过有人会来，就算去保健室找老师聊天，也不愿意去见一见王老师，甚至为了避开她而绕路走。所以菁菁，就算你放弃手上的一切，就算你考了第一名，她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
常开的话就像一把软软的刀，不动声色地扎到叶菁菁的内心，叫她看着血汩汩流出，痛得不得了。叶菁菁把头埋在厚礼，感受着额头的滚烫和手心的冰凉。
“那，那我怎么办呀！常开你说，我该怎么办呀！”
“我不知道。”常开轻轻滴拥住她，苦笑，“如果我能帮你解决这一切问题的话，或许才比较和你搭配吧，对不起。”
他能感觉感觉到叶菁菁在怀里摇头，拼命地否认，“没有，你没有不好。现在是我想要放弃你，是我呀。”
常开突然有一种无力的感觉。如果，他想，自己不是个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的中学生的话，如果自己是个大人的话，或许就不会对这种情况束手无策了吧。
或许叶菁菁和自己都没有错，只是两个人相遇的时间有点早。用青涩麦芽酿成的酒，是不是都会有浓浓的苦涩味？
“菁菁，我知道你理想远大。只要熬过去这一段的话，必然会没有事。可是我们还是学生，要遵守的规矩太多太多，还不能违抗。这时候就只能遵守了。”
在未来的日子里，叶菁菁还需要担当学生会主席，起到表率作用；或许还要分班，成为新班级的核心，高三有入党的名额，可能她会要争取一下……
那么，她曾经说过自己这么多不好，现在是不是该好好表现一次呢？
“所以，我们不如分手吧。”常开的语气故作轻松，“由我来说，由我来做恶人吧。明天开始，如果有人问起来，你只要说是我不好就可以了。”
“这样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对你不公平？”
“应该没有关系吧，”常开笑了笑，“有时候我自己想了想，都觉得自己是个烂人啊。”
“那，我能不能再提出一个要求？”叶菁菁小心翼翼地问常开，“等等出门走回去的时候，我能不能还拉着你的手。”
常开的反应是，下一秒就牵起叶菁菁的手。
“最后一次？”
“嗯。”
“以后你都不会这么做了么？”叶菁菁的思绪，似乎乘着风，飘到很久以后。隐隐想到此刻牵着自己的手的人，会牵着另外一个人，做出信守一生的承诺，她突然就有些舍不得。
“你记不记得那时候一起去看《甜蜜蜜》，里面豹哥怎么说的？”
“我记得。”
“他说，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醒过来就是新的一天，什么豹哥虎哥统统都忘记，对不对？”
“嗯。”
“哎，菁菁。你看一辈子这么长，等我们都长大以后，一定会遇到比现在更好的对不对？”
“可是……可是，你保证他会很喜欢我吗？”
常开眼睛亮了一亮，“如果你很喜欢他的话，一定会的吧。”
若干年后，业已长大成人的两人在柏林十二月飘着雪的街头再次重逢。天很冷，零下十几度的样子。叶菁菁穿着羽绒服，露出冻得通红的鼻子，笑嘻嘻地看着常开。
对面的已经长大的男人冷得受不了地一直蹦跶，脖子上那条枣红色的围巾也跟着跃动，只晃人眼。
那天手工很差的围巾一看就是传说中的爱心牌，叶菁菁在心里这么想着。一边微笑着听常开抱怨，大老远地跑过来什么莱茵河大教堂贝多芬都看不到。
那次他们很平淡地一起喝酒，甚至常开还用叶菁菁公寓里的浴室洗澡了，之后就这么结束。
等再次见面，便是在男方的婚礼上。新郎新娘都是自己认识过的人。叶菁菁中途赶来，坐在靠门的位置，远远看着屏幕上播放的幻灯片，虽然颜色有点淡，可还是辨认出来了。
那是韩叶楠最后一次来办公室的时候一起拍摄的照片，那时候自己和新郎站在一起，一脸骄傲的笑容。
搭配的文字是“我们和亲爱的好朋友”，音乐是黎明的《烟火》。看到这些叶菁菁才惊觉这么多年从耳际呼啸而过，被时光机打包带走。
人物还是那些人物，位置却早已不同。
叶菁菁这才发现自己依然记得十多年前常开对自己说的话，以及一直没有来得及说出的回答：“你和展眉好像，其实你们才是温柔得不为所知的人啊。”
第56章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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