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和书院中,唐家好此刻正在温书,充斥着之乎者也的头脑突然挤进来一个画面,一众衙役将唐玉字绑了起来,就连姑父和三叔也在绑人的行列里。有心救唐玉字出来可是不知为何左右两难,再看姑父和三叔也是一脸为难而不得已为之。唐家好扔下书本飞奔出书院,六和书院的薛夫子第一千五百三十九次望着唐家好飞奔的背影,为这个得意门生的一生而捏了一把汗。
待到唐家好赶到七里河河神庙前,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去,只有跌坐在地上愤愤地抹着眼泪。
“,玉字呢?”
“让那个黑心肝的神婆给陷害了,她说咱们玉字是天上的玉兔,就是她搅和所以镇子里才不下雨,你说这不是没影的事吗?县老爷也是个昏庸无能的,竟然相信了这神婆的话,将咱们玉字绑起来了,预备明天祭河。”
“姑父和三叔不是在县衙里吗,怎么也不阻止吗?”
“如何阻止得了啊?县老爷下令说谁敢阻止就不用在衙门里干了。你姑父的意思是先把玉字带回衙门,然后再从家里凑殿银子给县老爷送过去,上下一打点也许就能把玉字救出来。”
待唐家好搀着金老太返回唐家大院,唐玉字被带走的消息已经由唐老三带回来了。李巧娘险些晕厥过去,唐老大更是一脸愁容,其余亲戚甚至连平素和玉字不和的范红叶都心生难过,唯有唐老爹倒岿然不动,心中暗自合计难道真应了金枝玉叶下面的那句话,唐家家宅不宁的确是因为这金枝玉叶四个女人掀起了许多风浪,也许唐玉字这么一被关家里就太平了。不多一会儿周捕头也自衙门里赶回来,人还没进门就嚷嚷:
“我说你们还楞着干什么啊?赶紧筹钱啊。再不把钱送过去咱们家丫头就被投河祭神了。”
忧心归忧心,一提到钱各家都犯难了。唐老大虽然打得一手好木匠活,但赚的钱不是给给爹爹买几两好茶叶,就是给娘填补家用,因此家中本就没有多少积蓄,就算把家底掏空也不过才二十几两银子,相对于谭老爷的胃口无异于杯水车薪。唐家最有钱的是唐老二,然而唐老二不仅惧内,也是一个重利之人,虽然唐老二非常喜欢唐玉字的机灵劲儿,让他把多年积蓄和儿子的老婆本都搭在侄女身上,唐老二还没伟大到那个程度。唐老三一家都靠衙门里的俸禄度日,可是他时常闯祸东扣西扣地每个月的俸禄刚刚够给家里交月钱,幸好石真真娘家有些积蓄,因此一直用石真真的嫁妆补亏空,唐老三本就不好意思用媳妇的钱,此次又要将石真真的嫁妆去就侄女,自然也不好张嘴。
金老太本就没有指望这三个儿子能凑出多少钱,不动声色的穿过院子里神态各异的儿子和儿媳妇们,径直走到正房直奔炕上红木柜子去。唐老爹心知金老太是要动家中积蓄,因此几个急步赶到正房。
“我说娘子,这钱可是咱们的棺材本,你怎么能动这个钱?”唐老爹以身挡在柜子前,张开双手护住炕柜。
“如果不救我大孙女,恐怕这棺材本就真得去给我买棺材了。”金老太一把将唐老爹推开,自柜子里取出三张一百两的银票,并一些金银首饰,用蓝布小包包好,随即就要冲出门外。唐老爹哪里肯让金老太出门,一屁股坐在门槛上,道:“你若敢动这钱,就从我身上踏过去吧。”
金老太爱孙心切,但与唐老爹数十年夫妻也从未见唐老爹如此坚决,两难之际,唐老大进屋了。
“爹,娘,不要为玉字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若玉字真逃不过这一劫,恐怕也是上天注定。”唐老大说着有些哽咽,他本是李巧娘听到屋里声响而被硬推进来借钱的的,谁想到唐老大如此孝顺,在女儿出事之际仍旧先考虑爹娘感受,气得李巧娘只得回屋嚎啕大哭。唐家好深怕娘亲哭坏了身子只得回屋去劝,一家人就这么折腾地直到深夜,茶饭未思。唐老爹就一直守在正房门口,无论金老太如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都纹丝不动,气得金老太只得趁唐老爹不注意点了他的昏睡。
深夜,一个黑影敏捷地蹿上了衙门屋顶,那黑衣人脚步轻捷,嗖嗖嗖几步便行至大牢之上,取开瓦片向下一探,唐玉字正跟大牢里的草堆上睡得香呢。黑衣人叹一口气,刚要自屋檐落下,只觉身后有人轻拉了她一把。黑衣人一回头只见又是一个黑衣蒙面的,不过身形小她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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