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 / 2）

“好了好了，别争了。都过去的事了还说它干什么。”爸爸又出来和稀泥。

“确实没什么好说的。我已经走到了今天。好了，你们早点睡吧，我也睡了。”

躺在床上曲词的心情还是不能平静。妈妈永远不会知道她是怎么走过来的。她只看到她顺利的考研考博，却不知道唯一支持她升学的理由是——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所以就不断升学，将择业的时间尽力拖延。其实直到今天她也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当大学老师只是一个法学博士最多的职业选择，而相比法官、检察官、律师等职业，这个更让她愿意做罢了。

所以虽然已经过去七年，偶尔想起曲词还是会感到遗憾。

高二时学校组织看了一场武汉话剧团的演出。那是曲词第一次看话剧。同学们都说没什么意思，还不如看电影。但是曲词却看的热血沸腾。仿佛在海上迷航的船突然看到了灯塔，曲词从没有那样激动和兴奋过，在那以前没有，在那以后就更没有。她希望可以站到舞台上，去感受不同的人生。在那一颗她无比坚定。

恰好那学期的语文课本有一课“雷雨”选段，曲词开始筹划拍一部短剧。她发动了所有认识的同学寻找愿意和她一起演出的演员，好在有人响应，而班主任老师得知后也很支持。班主任是语文老师，课本剧可以作为她教学多样化的成果。所以为她创造一切条件。曲词觉得只有课本上的选段太少了，找来全本，但是全部排练是不现实的。于是她在课本的基础上增加了五场戏。排练和演出雷雨片段的日子是她最快乐的时光。演出是在学校礼堂举行的，所有高二年级的同学都参加了，坐在第一排的是校长书记等校领导。演出非常成功，掌声不断，校长亲自到舞台上给曲词献花。在那一刻曲词觉得自己迈出了第一步，她认为自己的能力得到了大家的认可，这更坚定了她要做话剧演员的信念。

结果她的想法遭到妈妈的强烈反对。那是高三上学期，班主任知道她想考戏剧学院专门找她谈话，认为她的学习成绩考艺术院校很可惜。但是也知道她有这方面的天赋，希望她跟家长好好商量。于是曲词跟妈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妈妈非常生气，言辞激烈的批评了她。说她爱慕虚荣、虚浮、不踏实，又说演艺圈是个大染缸等等。总之就是绝对不行，本不听曲词解释。

现在回想，曲词觉得自己当时不够成熟也不够坚定。如果她够成熟，就不会和妈妈正面冲突，而应该想办法曲线救国。如果她够坚定，就会不顾妈妈反对毅然报名考试。但是她选择了最笨的方式。而当时的她正处于叛逆期，对妈妈的反对采取消极抵抗，这就更加愚蠢。原本她的成绩一直保持在班级前5名。但是这件事以后，她就消极怠工。到第三次模考的时候她已经退到16名。看爸爸妈妈着急的样子，她当时竟然觉得很痛快。却不知道是在拿自己的前程赌气。好在外婆家在哈尔滨，高考前把曲词的户口转到了外婆家。而黑龙江的高考分数线要比湖北和山东低将近一百分。原本曲词的成绩在黑龙江考北大、人大、复旦这样的文科类重点高校是没问题的。但是曲词的成绩一退再退。到高考时估分只有540分。曲词却本不在乎，她完全没有对未来的忧虑，就是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参加完高考就觉得是对父母的交代了，连志愿表都是爸爸给填的。所以直到拿到通知书，曲词才知道原来自己考的是黑龙江大学法学院。

上了大学曲词依然没有走出影。但是令她惊喜的是学校竟然有话剧团，于是她当然的加入了话剧团。开始了每天沉浸在找剧本、排练、体会角色和演出的生活。对于本专业的学业，只在进入考期才突击，保证通过就是成功。好在法学不是数学那种需要积累的专业，突击一下也许拿不到最高分，但是通过还是没问题。

她开始对未来感到迷茫是升入大三以后。那时候大四话剧团的师兄师姐纷纷退团，开始奔走于各种招聘会和用人单位。她才意识到自己离这一天也不远了，可是她毕业以后干什么呢？法学专业不是她自己选的，对于法学本科的对口单位——法院、检察院、公安局、律师事务所——没有一个让她感兴趣，甚至在心里有些排斥。而这时，各种考研辅导班开始轰轰烈烈的宣传了。曲词在迷茫中加入了考研大军，就像当年跟着高考大军一样。然后她开始调整自己，在现有条件内选择让自己喜欢的生活。直到今天。

而这些，妈妈是不会知道的。她一直以为曲词过的很好。甚至像刚刚说的那样，她认为曲词已经认同了她的想法，并感谢她当年为她掌好了人生的舵。

不过曲词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很好。她是真的不再怪妈妈。但是恐怕刚刚她在那样的情况和情绪下说的话妈妈不会相信。难得回来一次真不该跟她吵架。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翻出来说又有什么意义，何苦惹她生气呢。

周日一早曲词拉着爸爸妈妈一起晨练。跟师兄说好下午到家里来，在家里吃完晚饭一起走。然后又拉着爸妈去逛街，给他们各买了一套阿迪的运动服和一双运动鞋一顶球帽。又给妈妈买了一套护肤品。扫除昨晚的影她才能放心的回北京。走之前又给爷爷各包了个红包。

回程的曲词就没有来时的潇洒了，妈妈照例给她带了两大包吃食，墨鱼丝、鱿鱼丝、海苔、甜鱼干等等都是曲词爱吃的。都是她回来之前就准备好的，当然也有廖书一份。好在有廖书给她当搬运工，她也就没有像每次一样，就东西的数量讨价还价。

第十一章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