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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扬的白色灰尘，四周是破碎的隐在黑影中的黑色物品碎片。站在其中的海连的灰发异常显眼，有种怪异的违和感，就和她无神的鱼眼似的眼睛以及裂开的嘴角一样。

碾着脚底的粉末，女警感到今天的自己状态好极了，简直前所未有。胸口的火焰顺着四肢百骸流遍全身转化成源源不断的战斗欲和力量，她四处张望，试图找到其他可供自己发泄的东西，无意间瞥到远处有一点亮光。

那是仓库的出口。

海连明明记得之前进来的时候关上门的，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想到门外的那只人鱼，全身的热度速度冷却。无法抑制着全身颤抖，那是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的、来着本能的恐惧。

就和草食动物遇到肉食动物时的反应一样。

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她总算回过神来……不对劲，自己从刚刚开始就很不对劲。

如果这时她能摸摸自己后腰有规律地一张一合的鱼鳞的话就会明白一切，可显然低估了显化的影响的女警正忙着品味由自己的疏忽造成的苦果，没空顾忌其他。

慢慢靠着墙坐下，海连只觉得浑身忽冷忽热、激烈的感情不断冲击着脑域，她又犯了老错误。

之前得到的那份、看来是假消息的实验数据里，当时几乎所有的研究员都处于显化阶段。但从他们还可以正常实验来看，她理所当然的觉得显化不到最后阶段是可以保持理智的，显然还是太天真了。

想到人鱼总是不厌其烦的问自己等了多久，而她每次脱口而出的只有那句话，年轻的女警苦笑了下。

欧……下次一定要换个说法。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紧紧蜷缩起身子，她总算清楚了，所谓的苦战不是指两只鱼人，是指自己吧。直觉告诉她如果在这儿失去意识的话她就再也回不来了。海连环抱住膝盖，看起来像个保护自己的姿势，实际更像是为了不让身体乱动才做的禁锢。

将所有的生物金属收入体内，黑色的作战服、被手臂挡住的脑袋、四周的黑色物件和背后堆砌而起的黑墙，一切都融入黑色之中，显得悄无声息。

过了很久、或者很短。海连感到有东西轻触自己的手臂，微微抬起头，四周是黑色的、不是因为东西太多制造出的阴影一般的黑，而起空无一物的纯黑，她来过这里。

听见远处传来的游动声，女警的心跟着飘扬起来。太专注的等待让她忽视了刚刚落在手背上的东西，一颗荧光色的光粒。

声音越来越近了……是它，是那条鱼。

海连睁大双眼，企图用目光将那条鱼烙印在心里。依旧流畅有力、像骑士枪的外形，依旧迷人的、透着粼粼波光的海蓝色鳞片，那双从未变过的透着逼人英气的银蓝色双眼，还有那漂亮的亮蓝色火焰尾巴。

痴迷的望着对方，追随着它游动的轨迹，甚至忘记身体和脑域的不适。她说不上为什么会这么地在意一条鱼，但那身形、那鳞片、甚至是尾巴拂过自己的触感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强烈的、几乎深入灵魂般的。

那条鱼似乎感知到海连的想法，回身游了过来，轻蹭她的脸颊。

那一刻女警感到脸颊一片湿润，她闭上眼抿紧双唇，剧烈的感情袭进脑域，将所有的一切冲刷干净，只留下一种感情。

……寂寞。好像天地间只留下一个人的寂寞。不知道是对方的还是自己的，却是如此的真实。

一瞬间海连产生了某种明悟，这是它的记忆。

这条鱼的种族已经消失了……只剩下它一个。

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下，她仿佛重新活了一遍，从鱼卵中出生、在黑暗中长大、只剩下一个、全部都是眼前这条鱼的生活点滴，对方现在在和她共享。

闭着眼，明明坐在地上海连却觉得自己仿佛正游在水中，那里漆黑一片，自己用尾巴上的蓝色火焰照亮了四周，在黑暗中带起一片亮蓝色的光带，划过海底奇形怪状的岩石、划过柔软的巨大的海花、划过坚硬无比、黑曜石般的沙地，然后收腹腾跃而起！

高昂的、像怒刺而出的骑士枪一样，飞向星空。

沉浸其中、悠久的时间不是一时半会能消化的，女警不知道在她呆坐在那边的时候蓝色的鱼慢慢游到她的腰侧，轻柔的用火焰状的尾巴拂过后腰的鳞片。来回抚摸数次，鳞片似乎被安抚了，老老实实的平贴下来再也没有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