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前的严慕,漠然地离开了庭院。小沙弥魂不守舍地看着他的背影,良久,发出一声莫名的低叹。
气氛似是有几分诡谲。
待那抹暗黄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细雨中,小沙弥才转头对几人道:“各位施主,请……”
严慕走在小沙弥身侧,忽地低眉浅笑,似是自语:“不能说、不能视……吗?”
简陋的小屋里,只摆了一张木板床,和一个矮脚柜。湿润的晚风从半阖着的小窗吹进来,让柜上的松油灯跟着忽明忽暗。少年无声地翻出一套僧服,换掉身上被打湿了的衣服,遂安静地坐到了床沿,双目无神地看向暗黑的角落。
静,如过往的十多年。
直到松油灯的棉灯芯发出一声滋啦的细响,他忽地站起了身,拿起挂在墙上的大刀,走出了门外。
雨水不知何时已经完全停止,夜色黑沉,小小少年手执着笨重的大刀在静寂的院落间起舞着。风声簌簌,远处静立的老树忽然剧烈地摇动起来,枝干与树叶一瞬被卷上了十来尺的空中,狂乱地飞舞。
“净念师弟!”
忽然而至的小沙弥惊呼了声,音落,那抹飞舞的人影翩然落地。伴着金属的破裂声,大刀竟是碎裂成十数块铁片,猛力地掉落在地。小沙弥猛地咳嗽着,大口大口地呼吸,许久才艰难地开口:“你可是,又犯了头风?不若,我去找一下师叔?”
净念默然伫立,背对着小沙弥,待对方说完了话,便微微地摇了下头,遂不再理会对方,直回了自己的房屋。
禅院再度恢复了彻底的安静。
翌日天色刚明,净念已然起身,微微弓着腰,拿着扫帚,将庭院里的枝叶一下一下扫得干净。太阳已经露了头,前几天的风雨,让禅院的石板路、台基各处堆积了不少枯叶,穿着僧服的少年,随意地束着头发,一点一点地打扫着禅院。
直到被人拦着了去路,他沉默地换了方向,继续挥动着扫帚。
“净念……”
正是昨日寻找无尘的少年——严慕,有趣地看着安静得没有半点人气的净念,嗓音带笑:“三个月后,我会派人接你回严家的。”回应他的,只是风声。严慕也似不甚在意,笑得深沉,再看了一眼净念,对一直跟随身后的灰衣人使了眼色,遂转身走下了石阶。
古老的禅院,在偶来的访客离开后,又恢复了它亘古的平静。只是那天以后,老天似是破了个窟窿,秋水日夜浇倾,山上的溪涧已成瀑流,而山下……
穿过塘镇城的洪河,堤坝决溃。
千里之外,龙椅上的昌平帝摔了奏折,雷霆震怒。蒲州官员治水不力,又存欺瞒之心,被摘去了官帽。昌平帝遂又命其胞弟文华亲王携工匠与医者,赶赴蒲州,救济并抚慰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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