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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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历翻到了农历四月二十五。李京才和往常一样坐在办公室里,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儿子启新的。

“爸,今天你生日,晚上我们吃顿饭。”

启新已经好久没和父亲这样聚在一张饭桌上,但今天这个日子,老父亲的生日,他却一直铭记。他电话联系父亲时,李京才声音显得有点哽咽。

年逾五十的a市商界骄子李京才三十年前白手起家,从酒店行业起步,厚积薄发,狩猎广告传媒,文艺出版多方服务产业,其身家已经打进中国福布斯榜。只是,成功人士的背后,是几多枯败的苇花,几多昏暗的残垣,几多枯槁形容,几多嶙峋瘦骨?

只有李京才他自己清楚,他缺少什么,他需要什么,他会为回国的儿子记住父亲这么个生日落泪。亲情,送孩子去加拿大读书的几年,早已经消失匿迹。a市,他没有亲人,他生命中的亲人如他弹出的一指流星,总会飞不过命运的银河,而他始终是草原上最为孤独的篝火。自幼生长在孤儿院,八岁被养父养母收养,十六岁时未尽孝悌之心养父母车祸而亡。二十五岁成家,妻儿欢聚,也正是他从倾慕发家的开端。再以后十年,李京才的亲人都与着一连串的病魇纠缠,而立之后因经营失误经济严重破损。爱妻舒连八年前心脑血管疾病不治而亡。现在,李京才的灵魂就是闲云野鹤,孤独落寞固守的是集团产业的苍茫,高亢悲鸣却再也不会诉诸面表。李京才能够坐在每一天的黄昏孤芳自赏,能够记住每一个晚霞的瑰丽,他绯红的面颊里写下的是他记忆的孤独,也不会有任何繁杂人事能够比得上他临窗而坐。

他的唯一,就是他远在加拿大读书的儿子启新,即便父与子之间有着很大的沟壑。

生活的冬天,风可以大到摧枯拉朽,风可以寒冷到刺骨,都不是京才生活的宿命,他用他行走的方式将自己温暖,将孩子温暖。所以,即便他活得很累,活得也是有期待。

“还记得我生日,难得。”李京才举起杯子,呷了口酒。

“爸,知子莫若父,你儿子虽然犟,但终归也在犟的理上。”

“我知道你始终不能原谅我。但终归都过去了,你是我的儿子,总不该一直这样。”李京才撇过脸,看见窗台上因雨水和背阳而生长的苔藓。苔迹,负荷了太多岁月的陈旧,都该被铲去。

一段沉默。

良久,启新先开口。“爸,首先祝你生日快乐。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你,肖氏集团在我们的海外拓展方面到底有多大影响?如果,哪一天我和肖雅分开了……”

“分开?”

“是,分手。”

李父抬眼看了看儿子,正对上启新坚定的眼神。

“感情裂痕?我不明白,其实你那天选择逃避婚姻就已经在这样想了,对吧?”

“是。我和她,不适合。”启新对着自己的父亲,不适合三个字出口竟然是那般勉强,勉强到吞吞吐吐完全没有了底气,毕竟孱弱的心房氤氲的全是欺骗的谎言。

“你这drunkpianist想甩了她?”

启新震惊了,drunkpianist,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来温哥华第一年,启新最为感兴趣的不是simonfraser多姿多彩的校园社团活动,相反他最为熟悉的是街头巷尾霓虹灯影里的mint,boss,fabric或是各式各样的bar。启新迷恋酒烟雾,迷恋喧嚣鼎沸的hiphoporrap,迷恋灯红酒绿舞池里激情浪荡的舞女,迷恋那个唤做mdma的糖果。

在baysidelounge,启新总是挑挨着窗子的卡座,叫上服务员来几个大大的杯子和一大瓶whisky。启新会不老实地在黑人吧台女的大腿上掐上一把,然后从皮包掏出几张美钞算作小费,赖笑着调情挑逗,张嘴狠狠地喝上几大杯,吐出浑浊霸道的酒气。启新明显地亢奋起来,摇摇摆摆走进中间的舞池,就着激情澎湃的hiphop,修长结实的双腿也开始有节奏的抖动,随着爆炸的舞曲,爆炸的人群,尖叫,狂喊,乱扭,身材一流,肌一流,气质一流,舞技一流,这个黄皮肤黑头发的东方人总会得到许多人的关注,启新每天都会勾搭

上一个浪荡的白人女人,忘乎所以地激吻,舌头触碰着牙齿,吞吐着胃里翻腾的酒。

启新明显感觉到醉意,启新的世界便在这一小片醉意的影里埋没。启新厌恶对面桌浪荡的绅士把手伸进舞女的裙摆,可却对自己重复着相同的动作而兴奋;启新厌恶沉重恶劣的

酒和雪茄烟雾,可嘴却大口大口地吹着瓶子,直到呛着咳嗽或抽搐;启新能够完完全全活在这个世界里,只有暗自己的世界,这样的世界没有痛苦,只有快乐。

十几年了,这个丢掉灵魂的人,从国内奔到国外,为的只是那一夜夜醉酒的销魂。

“youarehere,oh,god!”steven为找到lee而尖叫。

“don'tyouforgetthedancetonight,yourpianoperformance,ohyaa,shitdrunk!”

启新踉跄地奔到黑白键前,歪斜着身子,凌乱不整的礼服,惺忪地睡眼,浑浊的酒气,打了个饱嗝,有点不知所以然。

全场阒然。东方boylee的神指名气自进社团第一次表演就如雷贯耳,可是现在台上的确是一个醉鬼。

启新放下手指,一阵颤音,像是池塘边惊飞的天鹅,飞起满满一湖的涟漪。启新从酒的世界找回一点知觉,那是一只从他朦胧却又豁亮的内心底里飞出的音符,抬起手指间,尾音绵绵。

他像找到了什么,附有重重地放下双手,熟稔地开始跳跃在黑白键间。启新在那么瞬间成了一台机器,胃里翻腾的酒熊熊燃烧出能量,释放在葱一般细长的指尖,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去作一台钢琴,他只是释放着身体内里燃烧的能量,而这能量飞泻而出,是一大片一大片华丽的奏章。慢板,缓慢板,豁的转而为急板,流泻出一段段情意绵绵欢歌笑语激情飞扬,一段段的忧伤美丽抑郁情丝,一段段如云漏月似雾濛花的故事。

台上的启新只是台机器,萎蔫的身躯,软软地蜷在那里,却又像只受伤却嚎叫着的野狼。启新的眼睛再一次朦胧了,满眼的泪花,逐鹿着心地孤独,滚滚而下,似是和着旋律而下的浪漫甘露。全场沐浴着环绕着这东方boy身边的云雾,深深沉醉在这天籁的钢琴曲里,品味着旋律带来的丝丝孤独的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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