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少爷他还小。”文叔愁眉苦脸道，他这个管家被夹在他们父子中间，真是两头都不讨好，“一整天都不吃东西，胃会吃不消的。”
“是他自己不愿意吃东西，难道是我逼着他的么？”
对，不是你逼他的，可是你把东西都收起来，和逼着不准他吃东西有什么两样？文叔皱着鼻子道：“他是年纪小还不懂事。”
“十六岁，也不小了。”韩程晏点了烟，闭着的眼睛下面有一圈黑色的影，他这段时间，忙坏了，“我比他大一岁的时候，都为人夫为人父了。”
文叔看他靠着椅背，有些疲惫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韩程晏还年幼的时候，他那时候，才四五岁吧，生得虎头虎脑的，和现在一点都不像，眼睛明亮又饱含笑意，嘴很甜，他叫自己文叔叔。
“先生，夏夫人的事，是我告诉少爷的。”
“我知道。”家里早先的佣人全都辞退了，文叔是唯一一个见过夏暮烟的人，外公那边，都对夏暮烟这个人深恶痛绝，认为她败坏门风，怎么可能会在韩冽久面前说她的好话。
“是我多嘴了。”
“我没有怪你。”韩程晏睁开双眼，用食指掸了一下烟灰，“文叔，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对韩冽久不好？”
“没有的事。”文叔急忙摆手，道：“您对少爷的好，我都看在眼里，少爷只是年纪还小，他很多事还不懂。”
“其实，我有一段时间的确不喜欢他。”韩程晏咬着烟，狠狠地抽了一口，一下子抽去小半，“后来等我想对他好的时候，他已经长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听话啊。”韩程晏说这话的时候，就和世上任何一个对孩子没有办法的普通父亲一样。
“小孩都是讨债鬼。”韩程晏想起了当初他母亲说的一句话，不由笑了，他其实比韩冽久更讨人厌一点，他从来都没听话过。
“少爷他很听话的，也很敬仰您，只是不善于表达。”文叔见他笑了，心情也跟着好了一些，“今年您去国外这么长时间，他总问我您什么时候回来。”
“他干嘛不直接问我？”韩程晏笑着把烟蒂扔到烟灰缸里。
“他脸皮薄嘛。”文叔给他递上一杯茶，道。
韩程晏倒还不至于把文叔的话全都当真，但听他这么说之后，心里的郁闷浑浊之气的确退散了一些，“我生的是个儿子，怎么跟大姑娘一样脸皮薄。”
“您应该多和他交流交流，您看，他和夫人就相处得挺好的。”
韩程晏点了一下头，“以后我会自己注意的，他不是喜欢相机么？你帮我留意一下，买个最好的给他。”
文叔笑了笑，道：“买回来，您自己去送。”
“我没这习惯。”韩程晏“啪”，又点上一烟。
还说别人，他自己就这样，送点礼物都不好意思，文叔叹了口气，“总不能让我当你们的传话筒当一辈子吧，我年纪也大了，哪能陪您一辈子。”
“文叔，别说这样的话。”韩程晏直接摁灭了烟，“医生说你的肺不好，你看我，又忘了，还在你身边抽烟。”他说着便站起来开窗户让空气流通。
“哎，先生。”文叔又是欣慰又是惶恐，有点想掉泪，果然是人老多情，“我受不起。”
“你受不起还有谁受得起？”韩程晏听到楼梯上啪嗒啪嗒的行走声，知道是唐璃暖洗完澡下来了，“前几天有人送了我一上好的山参，项泓帮我收着了，明天让人给你送过来。”
“我用不上。”文叔一副折煞老朽的模样看得韩程晏笑了出来，“别客气，你去睡休息吧，我和璃暖看会儿电视也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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