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微与幻灭【魇殇】（2 / 2）

第三部分米脂国暗袭

我们到了一个完全是人间的地方，这里，人们按照正常的方式生活着，天地也不是一片苍茫，有街道，有人家，有店铺，我问奢延这是什么地方，奢延占卜了一会儿说，我的王子，这里还是米脂国的国境，我疑惑地问为什么和刚才相比，又是另一番天地，奢延说，我们刚才所在的地方是米脂国殿一带，而这里是殿以外，两者是完全不同的，其实，归兹国也是这样的，我对此表示哑然，在归兹国生活了十八年，我竟然对归兹没有过多的了解，我这才意识到，原来十八年来，除了跟随父王征战以外的时间，我一直是带在殿里，而绿隐森林只是皇的后花园，丘慈对此也感到惊奇，因为她大部分时间是跟在我身边的，而这些，我身边的人一直没有跟我说起过，我感觉到一种庞大的被欺骗的玩弄，他们为什么要隐瞒我这些？

我们找了一家旅店住下了，一天的奔波，大家都显得有些疲乏，店里的那些凡人对我们似乎没有任何恐惧感，我们可都是有着紫色头发和蓝色瞳仁的异族人，他们竟然对此熟视无睹，一切都显得怪异，自从踏进米脂国的国境之后，来时的一千多人马到现在却只剩下我、丘慈、四大护法和十个剑士，而我们却连米脂国国王都没见到，我问奢延我们接下来命运的走势如何，奢延没有说，他只是说，我的王子，一切都有定数，我们只能去接近它。雕一直没有说话，嘴角挂着令我难以捉的笑意。

凡世的夜漆黑一片，草丛里，不知名的昆虫有规律地鸣叫着，它们叫，杀，杀，杀。我就坐在一棵叫不上名来也从没见过的高大乔木下，回想着白天里见到的那个米脂女孩，那张面孔让我感觉很熟悉，我们似乎已经熟稔了几千年，可是她冰蓝色瞳仁里散发出来的幽幽的寒光又让我感觉陌生，她到底是谁？她怎么会有如此高强的幻术？而她又怎么不问原由地就向我们发起攻击？父王为什么派我来征服这样一个国度？他的目的是什么？太多的疑问充斥在我的大脑，我看着我手心里逐渐成形的赤焰鸟发呆，丘慈就依偎在我的怀里，她问，哥，我们会不会死？我抚摩着她日渐变紫的头发说，不会的，相信哥。黑夜里，丘慈发间那异常深紫的发丝发出幽幽的光，我想到了白天里那个米脂女孩瞳仁里散发出来的光，两者竟然这么相似。哥，我累了。恩，你睡吧！看着安静地睡在我怀里的丘慈，我的头脑里又闪过那个米脂女孩，也许，就像奢延说的那样，一切都有定数，我们只能去接近它。靠在那个硕大的树，我沉沉地睡了过去，梦境里，那个米脂女孩从千年雪貂背上跨下来，双手交叉单膝跪在我面前，她叫我丘茨，我的王子，请带我离开这里，请带我离开这里，她的身后，还是那片苍茫的天和地和一个看不清脸庞的女人，也有着白皙的皮肤和能散发幽光的冰蓝色的瞳仁，她说，苏尔奈，你背叛了我，你背叛了我、、、

黎明破晓，东方升起一轮朝阳，原来太阳并不是永远都那么刺眼，凡世的朝阳显得和煦而温柔，我和奢延、漆桓、推邪、雕还有那十个剑士在大厅里吃早饭，陆陆续续进来了一些客人，奇怪的是，进来的都是女，没有一个男，我这才意识到，从我来到米脂国就没有见到除我们以外的其他男，我招来店小二，想问清楚，女人没有回答，只是浅浅地笑了笑就走开了，因为米脂国从来没有除了——没有男，雕终于开口说话了，虽然有点娘娘腔，但至少证明你不是哑巴，丘慈这样取笑着雕。你怎么知道，这些我都还没占卜出来，奢延感觉奇怪。听说的，听说的。从雕的眼神里，我似乎看到了他的惶恐和紧张。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漆桓这样问我。我想先潜入米脂王探探敌情。哥，太危险了，还是大家一起行动吧！不要紧，万一有意外，我用移位幻术就可以脱险。

夜里，在丘慈睡下后，我关上门走了出去，按照前一次移位的路线，我去了上次遇上那个米脂女孩的地方，还是那一片苍茫的天和地，时间的推移，这里似乎没有一点改变，只是，那些剑士的尸体已经被雪覆盖了，雪地里依稀可以看到剑士们紫色血的痕迹，穿过一片冗长的松林后，我看到了一座用白银搭建起来的殿，有着和归兹殿一样的建筑风格和气派，只是，归兹殿是用赤金搭建起来的，大殿里，一个面容模糊的女人坐在那个用白银雕刻得致的王位左侧对跪在殿里的女人们说，一会儿困住那个归兹王子后，你们就赶到那间旅店解决掉剩下的那些人，不得有误。而跪倒在前面的那个女人的背影我看着很眼熟。听到女人的话后，我才意识到，我的行踪已经被她们发现了，等我反映过来才发现，我已经被一群女人包围住了，她们的装饰和那天见到的米脂女孩一样，也有着白皙的皮肤和深邃的冰蓝色的瞳仁，于是，我召唤出我手掌里的赤焰鸟，赤焰鸟的羽翼扑闪出四散的红色火焰，整片天地瞬间被照得通红，我又一次看到了燃烧起来的天地，接着，天穹里出现了数不清的雪白的水银鸟，我继续召唤着我手掌里的赤焰鸟，那些在天空中出现的白色光芒逐渐熄灭了，天穹中出现了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糁人的红色，因为，我从来没有召唤出如此多的赤焰鸟，我看到眼前的那些女子的身体慢慢融化，但她们瞳孔里散发出来的幽蓝色的摄魂目光却没有因此减弱，我撑开屏障，支配着赤焰鸟衔去了遗留在地上的那一颗颗还在发光的眼眸子，忽然，我的屏障被化开了，幽蓝色的目光从屏障的缝隙里穿刺进来，星星点点打在我的身上，我感觉到皮肤被丝扯着，但却没有疼痛感，奢延告诉过我，其实，这是一种致命的攻击，也是这世上最温柔的致命幻术，这种幻术能使敌人的血逆流，最后从眼睛里流出，但自始至终都不会感到疼痛，相反，如果对手被这种幻术牵制住后，还会刻意地去聚拢那些目光，直到流干最后一滴血，所以，那些死去的剑士嘴角都是挂着微笑的。我急忙收回那些还逗留在天穹里的赤焰鸟，因为，我需要更多的幻术去修补那些被化开的屏障缝隙。于是，双方陷入了僵持，当我看清那个女人的容貌时，我简直惊呆了，世上竟还有这样完美无暇的面孔，你就是归兹国王子吗？女人的声音告诉了我，其实她已年近迟暮了。是，我透过屏障说着。我们米脂国与你归兹国素无瓜葛，为什么要来侵犯我们。为了我们国家更好的生存，我这样说，尽管我不知道父王派我来这征服米脂国的真正意图。你以为你是为了正义而战吗？错，你完全是在帮你父亲完成他的私人欲望。我突然哑口无言，我不知道父王到底是为了从米脂得到什么，但我隐约能感觉到他不仅仅是为了扩充领地这么简单。就在这时，女人身后飞来了一群白色的水银鸟将我团团围住，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打开屏障的话，那些温柔的幽蓝目光便会致我于死地，而如果不打开屏障的话，我将会被那些水银鸟羽翼扑闪出来的玄冰动住，更糟糕的是，我的移位幻术本用不上，屏障已经被水银鸟裹得密不透风。就在这时，我看见无数的赤焰鸟飞了过来，一个个硕大无比，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体型的赤焰鸟，父王也召唤不出这么硕大的赤焰鸟，接着，那些依附在我屏障上的水银鸟很快被融化掉了，我看见丘慈站在我面前，她的头发已经成了深紫色，远远深过我的，眼神里透出了令人畏惧的庄严，而她才十一岁，丘慈熟练地支配着那些漫天飞舞的赤焰鸟，女人的身体开始慢慢融化。

我看到她空洞而诧异的眼神在她倒下的时候，天地已经浸染在一片通红之中，白雪彻底地融化了，逐渐恢复了凡间的景象，一切都是那样祥和，我化开屏障跑到丘慈身前，她叫了我一声哥后倒在了我的怀里，我看见他深紫色的头发开始逐渐变的黯淡，而发间那异常深紫的发丝还是那么刺眼，哥，旅店——

第四部分米脂国真相

我撑开屏障，按照原来的路径移位到了旅店，旅店的大厅里凌乱不堪，地上躺着那十个剑士的尸体，紫色的血从他们的瞳孔里完全流失了，而他们的嘴角依旧挂着笑意，奢延、漆桓、推邪和雕坐在一旁，目光涣散，我还是来晚了。

这一晚，还是静好的，但我和丘慈、四大护法在院子里商量接下来的行动计划时，天空突然飘下了淅淅沥沥的体，透明的，从黑色的天穹里密密麻麻地洒下来，滴在身体上，我感觉格外的清凉，奢延说这就是凡间的雨，我从来没有见过，归兹国里只有坚固的冰，而我们的水是要通过将冰融化后再使用的，我说雨真是个好东西，于是，我没有撑开屏障去遮挡，丘慈似乎也很享受雨点滴在身上的感觉，只有雕在第一时间撑开了屏障避雨，他说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就转身离开了，从他后背的衣服上，我看见了一块明显的紫色，而他身穿的是一件白色的幻术袍，我问丘慈怎么会预料到我去米脂国会有危险，丘慈说是苏尔奈姐姐告诉我的，苏尔奈？好熟悉的名字，可我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听过，就是我们到米脂国第一天遇到的那个女孩，她还告诉我小心身边的人。她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她说完这些后就消失了，临走前她还了我的头发，我一头雾水，米脂国有太多令我匪夷所思的怪事，对了！你怎么会有这么高强的幻术，你召唤出来的赤焰鸟是我没有见过的。我也不知道，看着哥被那个女人困住后，我的身体里就有一股喷发出来的力量，然后就有无数赤焰鸟从我手掌里自动成形，接着我感觉我的身体就不受我支配地控制起那些赤焰鸟，当女人倒下后，我的身体就像突然被掏空了一样，丘慈的话令我半信半疑，一个十一岁的女孩子怎么会凭空出现超强的幻术？我看着丘慈微微泛紫的头发出神，发间那异常深紫的发丝还是那样的刺眼。

午夜，所有人都已经睡下了，我就倚靠在院子里那棵高大的乔木下，我必须要理一理思绪，一切都显得凌乱而无章法，当我们的人马刚进入米脂国就遭遇到那个米脂女孩，她向我们发动了攻击但最后却帮助了我们，而我去米脂国探听敌情也被他们事先得知，还有所有剩下的剑士都死了，奢延、漆桓和推邪都或多或少地受了伤，惟独雕没有受任何伤，而且雕还惧怕雨水，他背后的那块紫色明显不是血，看上去像是散开的颜料、、、

伴着无数还是凌乱的头绪，我睡了过去，梦境里，那个米脂女孩从千年雪貂的背上跨下来，双手交叉单膝跪在我面前，她说，丘茨，我的王子，请带我离开，请带我离开。

第二天，米脂国殿被摧毁的消息就在米脂国传开了，从那些百姓的眼中，我看到了他们的绝望，我感觉到一种庞大的负罪感，以往的征战，我面对的仅仅是那些神族，为了归兹国的利益，我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可是，这次我面对的手无寸铁的凡人，我感觉我的征战完全是□裸的侵略，于是，我惊奇地意识到，父王发动的那些战争全都是侵略战争，我感觉我完全成了父王的工具，一个能帮他攻城掠地的工具，但是，天生的好奇，我还是决定留下来把一切弄清楚，尽管有一个我不想看到的结局。正午，太阳已经升到天顶，那个米脂女孩潜进了雕的房间，隔着窗户纸，我看见他们在说着什么，而我们就躲在院子里那棵高大的乔木后面，漆桓不在，过了一会儿，我看见房间里那个女孩的身体开始扭曲，对，她在慢慢地消融，回头，我看见推邪的手在微微地摆动，于是，我把我的匕首擦进了他的咽喉，我看见他紫色的血从他的咽喉里喷涌出来，他用颤抖的声音对我说，王子，你，你——我说，我已经知道一切了，随后，他的身体倒了下去，紫色的头发瞬间暗淡了下去，蓝色的瞳仁变得涣散。我和丘慈、奢延冲进了房间，房间里，漆桓的身体正在消融，我看见他诧异的眼神，蓝色的瞳仁已经完全涣散。我集结我体内的火影幻术召唤我手掌的赤焰鸟，控制着赤焰鸟向雕飞了过去，他也在第一时间召唤出水银鸟，他竟然能召唤出水银鸟，而且是我来米脂国从未见过的庞大体形的水银鸟，房间小小的空间里挤满了数不清的赤焰鸟和水银鸟，突然，轰的一声，房间垮塌下来，我们都撑开了屏障，雕的屏障竟然是通体的白色，而我们的都是蓝色，他究竟是谁？

天穹里，赤焰鸟和水银鸟扭打成一团，洒下了星星点点的火粒子和水粒子，附近的房屋已经崩塌，我看见无数的米脂人仓皇地逃串的身影，负罪感充斥着我整颗心脏，战争给我们带来只是无边的灾难，这一刻，我感觉到了疲倦，原来，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的思绪飞回到了那一片绿隐森林，我就骑在一匹高大的赤血马上，怀里依偎着我的王妹丘慈，穿过一丛又一丛的灌木，刺眼的红柳一直蔓延到天的尽头，我和丘慈的家，归兹国富丽堂皇的殿，就屹立在那儿，赤焰鸟滑过蓝色通透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