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okinginthemirror
findingmyselfamirage
镜子说本尊才是一个幻象
闹钟准时将我叫醒,我发现公寓里空无一人时,有短暂的失神。背起包,抄起洛瞳留下的钥匙和便笺,风风火火地跨出门去。
我应该正常了。我相信。
话说这小孩还挺怪,说不好英文,却写得一手漂亮的歌德体。听课也听得很认真,会不时地提问,甚至还拿出双语杂志来念给我听,所以两小时的课程一点也不浪费,而我却有点心不在焉。
原本一满时刻,我便开溜,反正我一向不是什么益友良师。但是今日,却不想回去,免得触景生情,而后痛不欲生。于是安分地坐在窗台上,捧着小孩的冰激凌,享受着冰冷慢慢渗入骨节,一点点麻木,一点点肿痛,细致的残酷,或许连着心也一并冷冻就好了。
十六楼的云层像被驱赶的金色羊群,行走,跳跃,使我不切实际地幻想起来。
小孩靠过来,软软的小手搭在我的臂上,道:“姐姐,你不快乐。”
我欲辩忘言,只得反问小小的她:“为什么要快乐?”
她笑了,答我以现学的句子:“becauseyouneverknowwhowillfallinlovewithyoursmile.”
我苦笑,道:“it’soverlikeitneverhappened.”
她转了转玻璃似的眼珠,又道:“我最喜欢亦舒,她说,‘爱情是最大的冒险大赌博,输了,说不定哪一天他将那副可怕无情的面孔拿来对付我。赢了,我得到与我钟爱的人共度一生。都是这样。’”
没想到竟会遇到小小同好,时下的女孩子不都热衷于荒诞言情么?
我笑了笑,真正发自内心,答她亦以亦舒:“情海变幻莫测,情可载舟,亦可覆舟,可是问谁,谁又愿置身一池死水之中,永无波澜?”
我们对视了一会儿,继而会心大笑。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愉快的下午,几乎可以评为本年度洛睫开心日之首。
从小孩家出来直奔“bronze”。趴在吧台上,捧起巨杯白水鲸饮。章蔚裹着一袭紧身红底玄色云纹镂空旗袍,艳压群场地款款而下。那宛若游龙的身材看得我差点没噎着,远看我还以为是一奥运火炬。
她靠近我眼神有些散,大概是喝高了。我微微侧了身,心虚地背过她的目光。我突然打了一个嗝,章蔚低笑,笑得风情万种。间或还骂了我一句“小笨蛋”。我讪讪地看着她,闷闷地道:“水喝多了嘛。”她突然俯下身来,湿热的呼吸叫我心颤,她叹气:“卓少来了,我挡不住,只好你自己应付了。”我点点头,沐浴在她惋惜的母光芒里,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勇敢一点。
我知道她不是挡不住,而是不能挡。只因她的“老公”就职于卓氏,金主在上,谁敢多事。
这是自然法则在人类社会的发展应用。
一切不过是因为钱。
真叫人悲哀。
我一声呼喝,让小和把白水换成酒,虽然我知打不过那人,壮壮胆也好。我看了看洛瞳留下的便笺,上面的消息真是让我开心:洛秋三个月后就能出院了。
就在这时,有人拍拍我的肩,字字不容违拒:“卓少有请到那边坐。”见我呆滞,又厉声重复,一只带着皮手套的手充满力地道伸过来。我并不害怕,反而借着酒劲拉住他的手,笑得无赖,拖声叫道:“坐,当然坐,哪敢不坐?”旁人斜来几束诧异的目光,已有人窃窃私语,恐怕心中愤愤了。只见那人脸色一变,尴尬起来,迅速把我拎走,唯恐我乘势直接喊“非礼”。
我几乎是被推倒在地毯上的。这是一个暗的角落,眼前是我的敌人卓启文和他的手下,一双双可怕逼人的眼睛。像饿狼,不,比饿狼更可怕。可我竟然并不害怕,脑海里居然突然浮现了古装推理剧的片断。大多数的含冤百姓都是同我这般被凶悍无情的衙役推倒在公堂之上的。
不过,我并不冤枉,可是我也没有罪。
头顶上方透明的高脚杯,那鲜红的体轻轻流动着,分外耀眼。我抬起头来看他,卓启文嘴角带着笑,玩味地看着我。
是啊,公司已脱危险,又得未来岳父帮助,好不春风得意?
“坐啊,怎么不坐?难道见了我还要下跪不成?”他道,眼中都是□裸的鄙夷。
好了好了,穷人受到鄙夷是正常的。我只能喜宝式地安慰自己。
我施施然而坐,脸上带笑,大胆直视着来人,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这连我都佩服我自己了,我甚至还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反正是白喝。
他微微愕然,朗声笑道:“真是感谢你把她还给我。”
我也笑,喝了一大口酒,淡淡地道:“她的确不是我的,但也不是任何人的。”
他眼中暗愠,却不发作,傲然道:“至少我现在拥有了她的一切。”
我见他稳坐玻璃江山的样子,失声笑道:“哦?何老先生辞世了么?我怎么不知道?”
闻言,他拍案而起,终于失去控制:“洛睫!我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你别激怒我!”
我也缓缓站起来,近乎平静地看着他,道:“卓启文,我也只不过是想告诉你,做人不要得寸进尺,得到足够的好处就该收手。”
他脸色铁青,挟雷霆之姿,大手一扬,作势要打。我稳如泰山,咬紧牙关,早就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我深知,如果躲开了,这一下说不定就会落在何诺身上。
况且,又不是什么尖刀陷井,不过一个耳光。
可是,一只不知好歹的手穿过我的脑后,无比正义地挡住了卓启文的大掌。保镖们立刻像得令一般齐齐护主,将卓启文团团围住,这场面堪比武侠巨作。我见卓启文已是怒极,深知不可祸及无辜,便想着如何推开身后不知内因的义士。也就在这时一个急电把这作威作福的少爷唤了回去。当然,在临走前,卓启文并没有忘记威吓我:“下次你就没这么走运了!”和影视作品里的恐吓如出一辙,我暗叹他真是没创意。
目送那一干人等退场后,我倒了一杯酒给那义士,反正不花我的钱。他接过后,并没有喝,只是颇为关心地问我:“你怎么会惹上哪种人?”
我扫了他一眼,但笑不语,只是不停地狂饮酒水,强压方才相当于过去二十年加起来的惊吓。他见我不作声,便耸了耸肩头,微微呷了一口杯中体,惊叫:“这是纯xo!你喝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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