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嘉怀疑地道:“你别把这句话在大姐姐那里再说一回罢?”
庆德佯怒:“小没良心的,看在你回回都写信给我的份儿上才给你的!”
淑嘉吐吐舌头:“大姐姐也想写来的,就是你们本来也不总与她在一起,她不好意思。”说完伸手抢了匣子,打开一看,一个里面是一对牙簪,头上雕着牡丹花,十分致。另一个里面是一对羊脂玉的簪子,一样做工细。
庆德故作惊讶地道:“哎呀呀,小黄毛丫头长大了,得打扮了。哎哟哟,不知道那一小把黄毛不得住簪子呀~”
淑嘉黑线,撇撇嘴:“你那辫子倒是了,我要不住,全给你别头上去。”她一开始就发现了,庆德脑门儿上的头发面积变大了,只是在西鲁特氏那里不好打岔,这会儿正好问了出来。
“你头上的头发不合式吧?怎么瞧着比阿玛头上还多留了一圈儿?”
庆德喷笑出声,许久才缓了下来:“等你家去,看看阿玛,他如今头发也多了一圈儿呢,满京城的男人头发都开始多留头发了。我估着再不多久,就要传遍天下了。”
淑嘉:“哎哎,别光顾着笑啊,快说说。”
庆德作回味状,淑嘉黑线着扮萝莉:“好哥哥,告诉我嘛~”想了想,跑到卧房翻出个络子来:“告诉我,这个给你。”
庆德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拿着络子一番研究:“嗯,还不错,小丫头长大了。”然后开始解说头发变多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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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四大悲:少年发福、青年肾虚、中年谢顶、老年痴呆。
小时候胖了,两周岁以前,各种怪阿姨和你家长辈会觉得你可爱。三岁以后,周围的小子们可不管你自尊什么的,会天真地、如实地给你起一个符合体型的绰号,为了不教坏小朋友,这里就不重复了。
青年正是好色而慕少艾的时候,结果虚了……不用解释了吧。
到老了,傻了,以前你呼来喝斥教训的人,不把你当一回事儿了,反过来各种坑蒙拐骗你,哪怕有人是善意的,哪怕你已经反映不过来了,还是很惨。
最可恨的就是中年谢顶!地中海啊、四周铁丝网中间溜冰场啊、聪明绝顶啊,都是用来形容这个的。到了眼下这个时代,中年谢顶就不止是杯具,简直就是茶几了。虽然唠叨,还是要提醒大家一句,这个年代的发型是……
朝廷就只给你留顶心一块儿头发,四周全得剃了,可是你偏偏中间秃了……虽说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不剃要砍头,也不能这样放弃得彻底吧?秃了又不能当免死金牌用!
当然,你可以戴帽子,在帽子反面钉个假辫了,那也很悲剧。设想一下,如果你当官儿,面圣,皇帝夸你了或者是骂你了,你要脱冠致意,一拿帽子,帮助本朝皇帝康熙爷提前几百年见着了电灯泡……
真是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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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德笑着解说完,淑嘉听得一头黑线:怪不得到了清末就变成半个和尚头了呢,这种不人化的规定真是扛不过硬件生理问题啊。我之前怎么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哦,我不用担心这个。想完,怜悯地看了庆德一眼。
只听庆德说:“嗳,说真格的,回去之后,你再问玛法一回,保管他说得比我还好。那头发出了笑话的,还是他一个对头。你一问,玛法一准儿欢喜,就会更喜欢你一点儿。”然后又絮絮叨叨地叮嘱了许多注意事项,什么本来就跟玛法没怎么相处,这回回去了当然要好好表现,玛法当然不会喜欢孙女儿不规矩,但也不喜欢木头人……
淑嘉歪头看着他:“咱们回去是一艘船呢还是分开来?”
庆德:“啊?哎~~~说着了,咱们一道儿罢。额娘又叫我跟着江先生还有阿玛那些人一道儿。没事儿,我晚上去找你,成不?”
淑嘉道:“额娘是为你好。”
庆德她的头:“你又知道了。”
淑嘉心说,爵位是富达礼的,庆德就要靠自己拼一下,虽然目前谋出身不吃力,但是三等伯那是超品,庆德这以后想跟哥哥差距不太大,当然要从现在开始熟悉一点规则啦。怕庆德多心,她才没有多说,只作淡然状:“我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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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乘过一次船,这回就有了经验,晕船药也备了,主子们还人手一个香囊,装了薄荷叶子醒脑。春天出行,防中暑的东西就不用带了。
来的时候是三条船,走的时候变成了五艘,除了一船男、一船女的座船,还有三船装东西用。除了西鲁特氏和石文炳的仪仗,众人相送的仪程、各种土物特产,各家采买的一些东西、来杭州之后添置不舍得丢弃的家具摆设……等等等等。
看看马哈达家的东西,比石家还要多上一船。又有杭州商户,想附着两家官船,一路上方便行事。又多了十几艘船来。
一路浩浩荡荡北上而去。
因有了商户依附而行,出来跑买卖的大商家见多识广会做人。两家的衣食住行全不用心,到了时候都有人奉上顶好的来。淑嘉有点不安心,庆德正叼着条菜梗儿,吸溜着嚼了:“小小年纪哪那么多可担心的?别看他们这样,比起叫路上水军拦了敲竹杠,咱们这是便宜了他们了。”
淑嘉道:“谁说这个了?阿玛和哥哥们刚刚升职,万一有人说咱们这一路如何如何……”庆德道:“这是惯例了,不用担心,大家都是这样儿的。御史是死人?弹劾这个?商户为什么要附着咱们出行啊?主子爷的奴才们披着官皮当水匪了……能听么?我要能管啊,先管这群王八蛋,不能管,那就看着人有难处能帮一把是一把。”
淑嘉“哦”了一声,继续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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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通州码头,下船两腿依旧发软,石府已经打发了车马来接,行李装箱、人装车。在杭州的时候就已经把细软什么的都打包得很整齐,直接搬上车就好,露在外面的都是些土产而已,看起来倒不显得富贵。
到了家里,先给老太爷磕头。
老爷子神好得很,笑眯眯地着胡须:“好好好,丫头们都长大了。”
淑嘉抬头一看,得,老爷子脑袋上的头发果然也长了一圈儿。她阿玛也在旁边,果如庆德所说,京里男人的辫子都了。她还发现了,大家唇上都开始蓄须,这样即使两端耷拉了起来,也不那么像坏师爷了。
就像你长时间不见一个小孩子,回头再见,会发现他改变很多,而一直在一起便不会觉得一样,淑嘉发现京城的风气在这近两年的时间里已经有了细微的改变。
也许是她打量得有点露骨,脑袋歪了一下。老爷子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辫子,不用孙女儿发问,自个儿先说了:“你们一路也累了,回去歇着。老大媳妇回来怕要递牌子进请安,丫头们明儿来陪我说说话。”
其实是他想把好心情与人分享。
石华善此人,年轻的时候看着还算风流倜傥的个,目前来看有点儿老无赖,据说天才们都是生活白痴,搁他这儿就是——虽然很有战略眼光,但是会时常抽风一把。
这回是他几十年漫长人生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结下的一个冤家对头出丑,他巴不得见人都说两句辫子。后来儿子来了,这个儿子有过于古板了,经常‘劝’他,让他少了很多乐趣。孙女儿来了,老先生便借跟孙女儿话家常,想再过一把嘴瘾。
石文炳:……有这样一个阿玛,见着了痛苦,因为他太抽风了;不见也痛苦,你怕一个错眼不见他又抽风得罪人了。这绝不是石文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阿玛,和硕额驸石华善原来还有个内大臣的头衔,结果被他阿玛自己一张嘴给搞没了。
康熙六年大正月的,他把庄亲王博果铎给损了个淋漓痛快,语言之犀利,康熙爷都听不下去了。话有多狠呢?答曰:过路打酱油的都中枪了。皇帝说了,华善嘴太坏了,说的那个话你们听到了居然也不拦不劝不上告!你,朕也要罚!谁叫你打酱油的?!
石文炳:……我压力太大了!那时候他已经袭了爵(估计顺治爷早已经认透了华善的本质,所以跳过儿子让孙子袭石廷柱的爵),天天要站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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