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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俘虏供称,他们是卫拉特蒙古准噶尔部的没错:“昭莫多战后,博硕克图汗还有五千多人,阿拉布坦带走一千多人,丹津鄂木布带走了一千人,被追回五百,察浑台吉带走了一百人、纳玛希什台吉带走四百人,”庆德心算了一下,走了两千,还剩三千,“去年雪下得早,又缺吃的,冻死、饿了不少,博硕克图汗一路向西……库伦伯勒齐尔……白格尔察罕厄尔格……去年早些时候,哈密被占了,博硕克图汗说,只要拿下了草原,就什么都有了,到时候再杀回去也不迟。现在他败了。跟不上队伍的人,都会被留下,他们也顾不上我们,我们想回家,就悄悄南下。没想到……”被抓了。
庆德得到了石文英转达的绝对可靠的消息,内心十分激动的。心里一划拉,总结要点如下:
一、因为内斗的原因,葛尔丹被消耗得很厉害,身边最多还能剩下两千多人。其中还有妇孺,有战斗力的,估计一下,顶多也就一半儿了——如果没有继续损耗的话。不过从菜鸟同学都能有所俘获来看,这种可能着实不大。也就是说,现在有威胁的敌人就剩不知道有没有一千人了。再不下手就真的连口渣子都没了。
二、从俘虏的口供上看,葛尔丹很缺粮,他儿子就是因为缺粮被打发去萨克萨图古里克附近自行渔猎解决食物来源,然后被哈密回部抓到的。(补充一句,哈密,原来是葛尔丹经营的据地。)吃不饱饭,就没力气,战斗力就差,跑得也会慢。这种时节草还没长起来,人还能挨饿,你让马怎么挨?
三、葛尔丹的大致路线他也知道了。正好,明天大军到了乌里雅苏台,修整一天,开拨。这一天行军,不是他当值,后一天也不是他当值,正可休息。再下一天,就轮到他出行,他一个小队,给了一什的人,按照经验,会同时派出好几队人马,其实有四队都是他们一道来的。可以说服他们,一道去。
蒙古人逐水草而居,葛尔丹也不例外,带上向导,到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多半就能有所收获。庆德虽然有捞一笔的打算,却还没有心大到带着几十个人去抄葛尔丹的老窝,那是做白日梦。只是想着也抓几个掉队的过过瘾,不然这一路说是进军,连个敌人的影子都没着,还真是白来了。想必同行们也有同样的心思。
算一算自己手上的人,一个小队不太够,庆德本着有好处大家捞有风险一同承担的原则,悄悄地串连了一下。
先是以喜答腊同学的事例来激励大家,口气当然是种种惋叹:“大家一道儿出来,就他小子风光了。唉哟,咱们回去了被他一比,可不要挨家法了?”
种种煽动之下,让大家都起了心思,就有心思略直一点的开始动心了。得了,大家都聚到一块儿了,不说旁的,专说这一件事儿,谁还不知道谁的心思啊?不都是各种羡慕嫉妒恨么?
“那一天,我在他的上头,要是我有那个心思多走二十里,正好能截着他的胡……”这是有些不甘心的同事在悔不当初。
庆德见火候到了,也有人接话了,当即说出了自己的主意,还说得很好听:“咱们就多走它几十里地,都换上好马。听我叔叔说,葛尔丹手里拢共还有不到两千人了,还有一半儿是妇孺,下手晚了,连口汤都喝不上了。我寻思着,上阵未必能轮得上咱们,谁叫咱是新凑上来的呢,大将军也不好不顾他手下的前程。可在那之前,大将军派咱们侦骑四出,可不就是给咱们立功的机会?”
哦~京里官场混大的小油条们瞬间领悟,这就是在玩平衡啊,利益均沾,挺好。
香喷喷的诱饵下,很难有不上钩的鱼。庆德分析的太符合官场逻辑了,大家默认为大将军也是这样想的,既然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也就不用四下吆喝是爹生的儿子而不是相反了,是不是?大家闷声发大财。
于是,一路表现得很规矩、很上进的人,终于上进得捅了马蜂窝。到了乌里雅苏台,石文英看到侄子如此认真地检查装备、照顾马匹,欣慰得一塌糊涂,终于确认,他们家新一代都是靠谱的了。
费扬古这里,问了亲兵:“京里来的人,在做什么?”
“亲自喂马,磨刀、收拾盔甲……”
费扬古点头:“有点儿兵样子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庆德清点:“火绒火镰?装上好了。马刀(标配、华善指定说这个好使)、匕首一把(富达礼赞助)、弓箭(石文炳特制给他的)、千里眼一只(私房、忘了从哪个衰蛋那里坑来的了)、荷包一个含几样成药(太子妃捎出)、哨子一个(这个是怎么混进来的?)、皮囊两个(老婆给准备的)、干粮一兜子(军需官发放)……”
好了,可以去玩大冒险了。我家玛法说了,战场上已经没什么危险了,咱要把握机会,立个大功才好。
老老实实地出发,一整天都不上蹿上跳,只是在与同谋们并辔而行的时候不时飞飞小眼神儿。
晚上扎营,还开了个小会,人人脸带兴奋。一张地图在小桌上摊开,庆德指着道:“这儿有一湖,如今还不到雨季,几条河都没有水。这儿倒是有条河,只是离乌里雅苏台太近,葛尔丹必不敢在这里停留的,十有**得到这湖附近取水,而后而顺河西行……我估着他已经走了。这地儿,离咱们大营有两百里地……”
“等等,兄弟,不对啊,两百里?大军一天能行几十里?”有人发现不对劲儿了。
鄙视的眼神:“富贵险中求!大军拖着辎重,咱们又不用带,快他们一倍不止!今儿两百里,明儿还走几十里呢,这里离大营就更近了。你要怕苦怕累,就不用跟咱们一块儿了!”
“谁怕了!”心思一算,葛尔丹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再不动手就什么也捞不到了。到目前为止,除了昭莫多俘虏了几千人,其他时候,顶多俘虏个一、两百人,少的只有几户人家,里面的壮少得可怜。(自己判断加上被庆德洗脑成功的结果。)
“那行,都说好了,谁也不能说出去。都说……跑这么远,是……瞧着前面好像有痕迹,要去仔细看看,结果走远了,碰巧遇到了,就顺手抓来了。反正当年霍去病不也是迷路才打了个胜仗的么?”
“史记我也读过,仿佛不是这么写的。”
“去去去!兄弟,咱们是去逮人,不是去考状元。都散了,明儿再歇一天,后儿就要干活儿了。”
非法小聚会结束,偷偷地回到了自己的帐内休息。躺在简易的行军床上,还翻来覆去睡不着。大多数人已经忽略了危险,直接开始脑补自己有所俘获之后的威风了。啧啧,要是运气好,遇上一队大的,那就大好了,一番战斗,说不定能抓百儿八十个人。咱们这边儿都是锐,那边儿都是残兵,还是拖家带口的……
失眠到了大半夜,亢奋点过去了,才迷迷糊糊合上了眼。
第二天起来,算里程的那一位兄弟,还留了个心眼儿,跑到后队把人家后队催了个**飞狗跳,让人家快点儿走,明天他好少跑点儿路。心语:庆德的话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还是离大军近点儿保险。
早上起来,领命出行,一人领了一队人马。本来是分了几个方向的,结果,他们分散了之后,又兜了一个小圈子,会合了。
顺着事先商议好的路径,闷声不吭地赶路。兴奋与担心并存,担心是指这一回毕竟是擅作主张。而兴奋则是念及成功率很高,显然,这是一回利润很高的买卖,大家又都振作了起来。
百来里路,换算起来也就是不到一百公里,算上他们会合的时间,正午时分就到了,一看,毛个痕迹也没有。绕湖一周,本就没有马踏出来的痕迹么。这个时候,天还了起来。
绕得晕头转向的家伙们,一想,这么辛苦居然没有收获,太***郁闷了!不死心地又绕了一圈儿,嘿,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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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配里是有油衣的,抽出来披上,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大家倒都是明白人,也是顾着庆德的面子,只是象征地取笑庆德:“狗头军师猜错了!”然后开始商量怎么办。
当然是原路返回。
几人凭借记忆,揪着向导去指路。向导快哭了:“下雨天跟晴天不一样,季节不一样道儿也不一样,有雨道儿还难走,要不你们等雨停了再走?反正大军遇雨也行进得慢啊。”向导是蒙古人,各旗孝敬给大军的,他们比较不幸,别人已经休息了,拿着赏到东边儿过日子了,他们被分到费扬古这里,只好继续劳。
不行啊,他们是限时的,大军还等着他们回去汇报明天路要怎么走呢,现在这已经是耽误了不少时间了。向导死活不愿意,这帮子人硬要走,争执了好一阵儿,被雨水浇得脾气暴躁,又不好揍狗头军师的家伙们火了,拿刀往向导脖子上一架:“你走不走?”
那走吧。森森的油衣,在泼墨一般天空背景的衬托下,格外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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