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景岳感觉到一种灭顶的痛苦。不仅仅因为妻子夜不归宿,也是来源於对一直以为的幸福进行否认的幻灭感。他想起廖敏轩的话,怀疑他当时是不是有什麽不方便告诉自己的话,他用了那样的方式试图传达给他什麽信息,却被他好心当做驴肝肺了。
妻子在他们第一次的时候没有落红,她说可能是小时候练习舞蹈,运动强度太大,给弄破了。因为是学医的,邱景岳对这种说法也没有进行过怀疑。事实上,就是有不悦,他还是说服了自己不管她有什麽过去,他都不打算计较。女人之所以隐瞒过去,也是为了让丈夫爱她罢了。
当晚他接张宁一起回家,妻子坐在副驾驶上神色自若,邱景岳问她你昨晚上哪儿去了?
张宁说我在我爸那儿。
邱景岳说我打电话给你爸,他说你不在。
张宁於是说:“你别问了,问了不痛快。”
她直到那个时候仍然不慌不忙,邱景岳在过马路时闯了红灯,差点和侧面来的车撞在了一起,她依然一点儿也不慌张,倒是邱景岳出了一身冷汗。
她的表情平静,甚至闭目养神起来。她的嘴角含著微笑,所谓仪态的那种笑容。邱景岳想起不知多少次她对他露出这样的笑,他开始觉得可怕。
他对她毫无办法。他不知该怎麽让她开口。他在家里喝了很多酒,没喝醉,却借酒装疯摔了瓶子,指著她问:“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
张宁把碎玻璃渣扫到撮箕里头,看著邱景岳烦躁的样子,有些不可思议:“我一周陪你五天,你还觉得少吗?”
那时候邱景岳记起从前对她的那些美好印象:温柔贤淑、端庄大方、识大体、体谅人、见识广。他觉得独独少了什麽。
那天他终於想明白了,她对他从来没有占有欲。她不会主动打电话找他,不会询问他的行踪,不会缠绵於感情──他以为那是因为她识大体,他从来没想过那也许是因为他们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那天张宁同往常一样温柔地说:“夜深了,睡觉吧。”
那段时间邱景岳觉得自己的价值观被毁灭了。张宁的夜不归宿开始大方起来,从每周一天变成了两天,变成了三天。邱景岳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次质问她,她总是一脸平静地说你累了,需要休息。邱景岳无法发泄自己的愤怒,他也无法把这件事向他人倾诉。他摔东西,张宁就收拾,他们家永远干干净净的。他有时摔了东西就和她行房,她也不反抗,她的方式变得大胆,不像先前的样子了,像个熟於此道的妇人。
那样过了一个月,不论张宁在家不在家,他都没办法睡著。看见她心里就堵得慌,她对他笑他就开始头皮发麻。於是在医院附近的单身公寓租了间房,每天回到单身宿舍,吃著泡面或外卖的时候,会想起他毫不知情的那几年,幸福得好像天上的神仙。
情歌(下)3
3,
那年五月的时候外婆病重了。早先家里人就说过外婆腹痛,邱景岳当时觉得可能是肾结石,只是让家人带她去当地的医院检查。她前後住了几次院,也有一定证据证明是结石,但是影像学一直没检测到石头。因为不是邱景岳的专业,他对著家里寄来的资料,也以为是结石,家里那边的医生说可以做输尿管镜取石,邱景岳安慰了父母和外婆之後,认为当地医生的做法可行。
在外婆住院进行手术的时候发生了妻子的那件事,同时家里打电话告诉他输尿管镜没取到石头,医生认为可能石头已经掉出来了。外婆在电话里说要出院,说她这辈子从来没这麽难受过,说受的这种痛比起生孩子还要痛上几十倍。邱景岳听外婆喘著气这麽说,心里十分难过,他和父母讨论,认为住院後她的精神反而更差,不能耐受治疗,怕年纪大了再住院反而会出什麽问题,就让她出院了,按医生的说法,一个月後复查。
他被妻子的事情折磨,工作也异常的忙,那时他睡得很差,一天能睡四个小时他就觉得很多了。家里没有来电话,他以为结石出来後外婆就好了,也没再留意这件事。一个月後家里来电话,说外婆的疼痛一直没有缓解,原以为是术後的疼痛,也就只是吃吃非甾体抗炎药镇痛,复查依然有镜下血尿,那边的医生说没办法,不知怎麽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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