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vs奶酪（1 / 2）

“婚礼的钟声在午夜十二点敲响，古堡里满是恶魔的呼啸。嘴唇青紫的新娘仰面躺在床上。大魔王从洁白的婚纱间抬起头，取出手帕抹去嘴角上的血迹。”

————————————

百列尔是被抱着走上长廊的。

不同于以往几次的横抱，大魔王像是抱小孩子似的让他坐在自己一条胳膊上，百列尔对这种姿势感到有些别扭。

大魔王的手臂坚强有力，让百列尔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很久以前想要收养他的猎户。那个高大的男人也曾经这样将他抱起，甚至还会将他举到半空中转几个圈子。那种空气擦过耳朵的微凉触感他至今记忆犹新。尽管只相处了小半年，那个男人在百列尔心中却有着像是“父亲”一样的地位，和大魔王带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

百列尔小幅地扭动了一下|身体，低下头凑近大魔王的脸：“我可以下来自己走的。”

咦？怎么突然可以控制身体了？

百列尔惊奇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五手指分明，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像，但是他的确还能“看”到东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奇怪的视力没有消失，自己却突然重拾了身体的控制权？他下意识地向小腿去，袜子底下光滑的皮肤上没有任何瑕疵。那一小截圣骑士的骨头跑到哪里去了呢？

“我的小新娘，虽然我也想挽着您的手臂步入礼堂，不过就您现在的身高来说，恐怕这是不太可能的了。”大魔王伸手整理了一下百列尔脸颊旁柔软的金色发丝，“您对这里还满意吗？为了迎接您的到来，整个城堡都用鲜血重新粉刷了一遍，四处点燃了用圣徒的腿骨做成的火把，永远生活在黑暗中的吸血蝙蝠正将我们的喜讯传遍整个地狱。哦，这弥漫在周围的甘美的血芳香，您觉得还喜欢吗？”

百列尔小小地反了一下胃，好在他看不到直接的画面，而天生残疾带来的贫瘠的想象力还不足以吓退他。“我很喜欢。亲爱的，如果再加上一点鲜活的美食，今晚将是最完美的。”口中吐出毫不由衷的词句，百列尔不禁瞪大了眼睛捂住嘴，这是……？

“是的，美食还有美酒！今晚连您都可以破例喝上一杯！”大魔王顿时兴奋起来，“您听到大厅里传来的婚礼的乐曲了吗？来吧，不要让客人们久等，我们进入礼堂吧！”

耳边传来的是交织在一起的古怪的摩擦声和女人的惨叫声，还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百列尔不禁怀疑大魔王的耳朵要有多么糟糕才能把这个听成音乐。

两扇沉重的满是铜绿的大门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

下一秒，尽管知道这个动作对改善他那微薄的视力毫无帮助，百列尔还是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大厅里面正上演着他这辈子见过最神奇的一幕！

百列尔从没见过那么高的天花板。

当然其实他真正知道高度的天花板也只有他那个充满霉味的小阁楼而已。他听说在村子的中央有一座神殿，那是整个村子最高的建筑。每天都有悠扬的钟声从神殿的塔楼中响起，提醒人们作息的时间。显然神的怀抱并不打算向他这个从来没有受过洗礼的孩子敞开。百列尔从来没有去过神殿，只是听附近的孩子形容过那幢高大伟岸的建筑物。

然而此刻他却可以肯定，那座传说中翻过米特里山还可以看到尖顶的建筑绝对没有大魔王的礼堂高！他真怀疑把一百个自己叠在一起也不到这里的天花板！

无数手臂细的蜡烛把礼堂照得犹如白昼，百列尔甚至觉得皮肤都被光灼得有些刺痛。大厅的中央摆着许多长桌子，每一张桌子都能并排坐下几十人。百列尔略数了数，这里起码有上百张桌子，可是大厅依然显得空空荡荡！

桌子上满是美味佳肴。百列尔只能认出其中少数的几样，可空气中弥漫的食物香味却让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美的餐刀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切断盘子里带血的牛排。玻璃酒杯上折出一层光晕，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

是的，大厅里最古怪的地方就在于百列尔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活动的影子，只有桌椅、餐具、酒杯，以及鼎沸的人声显示出此刻大厅里有多热闹！

远处是一个圆弧形的台阶，高高低低地摆放着许多古怪的……乐器，百列尔想不出别的词汇来形容这些发出难听但是有节奏声音的东西。好像被无形的手所纵，乌黑的琴弦无风自动，白骨做成的锤子一下一下地砸在三层的铁架上，一个像是皮囊一样的东西迅速鼓起来又缓缓憋下去，发出像是漏了洞的鼓风机一样的声音。

注意到被叉子叉起到半空中的食物突然好似真的被吃掉一样消失不见了，坐在大魔王手臂上的百列尔不由微微一颤。难道这里真的有人，只是自己看不见？

“我的小新娘，我恐怕您今晚只能吃三分饱，外加一杯甜美的果酒。您需要为新婚之夜保持洁净的身体。明天一早我将为您奉上最丰盛的早餐。”大魔王在百列尔耳边吐出温热的气息，“如果您活得到明天早上的话。”

大魔王将百列尔放到地上，举起一个酒杯用小银勺敲击了三下。刚才还一片嘈杂的大厅顿时安静了下来，连那些古怪的“音乐”也都一下子停了下来。百列尔呆呆地看着还停留在半空中的酒杯、刀叉、餐巾、水壶、还有卷在叉子上被吃掉了一半的面条，怎么好像时间停止了一样？他偷偷动了动自己的手指，还好，并没有被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