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两人一在权势之巅,一欲从此遁世,再无交会可能。
宝辇之上,华盖之下,静王一身华服端端坐着,拨帘望向观望汹涌人潮。他的身旁,放着口镶了珠玉的箱子,若一人长宽。
箱子内,是定绣已经腐烂至不成样的尸体。
尽管在箱内塞了无数香料,又沿途熏最浓烈的麝香,却仍然遮掩不了那从箱缝中缕缕漫出的尸臭。
别人也许嗅不出,但静王却一直闻得到。
静王眼神空洞地望向车辇窗外——尽管身处汹涌人潮,摆着威严气象,失去了那人,心已经荒芜垂暮。
斩杀定绣一事,虽说为当朝带来天大隐患,他却未曾后悔。唯一心痛后悔的,只是未曾救得那人。
手指不自觉地抚向胸口。当日捡到冯衍真的那两块斑驳骨殖,已被他用金线混着真丝编成的织囊装了,贴肉戴着,须臾不曾离身。
这番景象,无人得见。
静王与冯衍真,两人各怀一段心事,于滚滚车尘、汹涌人流中交错而过。
7
冯衍真一行人从许昌雇了车马至洛阳,又自洛阳沿水路到了长安,最后一路车马劳顿,这才算到了天水。
此行说来倒是一句话就可概括,时间却用去了足足四个月。
天水位于西北边陲,景物丰饶自是不比江南,但民风淳厚处,却又胜似江南。
机心拿出积蓄,在天水城畔买下一座青砖小院,供三人栖身。
一切安顿下来后,正是初夏时节。
院前榆钱槐花正结得蓬蓬实实,空气中都泛着浅浅甜香。冯衍真戴着宽沿竹纱帽坐在机关椅上出了院门,俯身捡起一朵洁白槐花,放入口中轻轻嚼下。
轻轻浅浅的甜香,顿时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马大哥,你喜欢吃槐花?”邻居家的二毛正好经过,看到这一幕连忙跑过来,咧着嘴笑,“俺娘做的榆钱饭、槐花窝窝可香了。赶明儿俺让娘做了,给你们送来。”
说完,这十二三岁的健壮孩子蹬蹬就上了槐树,掰下根满缀着洁白小花的细槐枝,往下就扔:“马大哥,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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