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一点都不担忧,“官道很平坦,我们来时一点没受颠簸。当初秦王修了咸阳到上郡的直道,可惜后来不讳,没能完工。家君为了让我阿母便于回京省亲,特地命人重拾工程,从上郡一直修到朔方……我阿翁待我阿母很好,阿兄将来也会待琅琅好吧?”
每个人都有故事,权利横陈的世界,多少爱情就那样人为地毁灭了,不忍细想。他垂首叹息,“当然,琅琅嫁我为妻,我会对你很好。”
抱膝坐在床上的孩子一笑,尖尖的虎牙格外可爱。很快那笑容褪去了,又有些落寞的样子,“可惜阿兄是陛下的侍中,不能离开京畿。如果能就藩州郡多好,那时候我在朔方很快活,九月里下雪,阿姐会带着我赶车出去看红梅。等冰再结得厚一点,我们就凿开冰面往洞里放渔网,有时候一口气能拉上来好多鱼……唉,我真想朔方,你说我还能回去吗?”
她放不下前尘,他心头便一紧,平复了下才道:“等天气暖和些,还是可以回去的。”见她怏怏不乐,忙扯开了话题,“琅琅会抓鱼吗?像男孩子一样。”
她眉间有得意之色,“阿姐说我投错胎了,我本该是个男孩子。我阿翁也遗憾,说我若是个儿子多好,将来可以承袭他的爵位。”
“盖侯无子么?”
她点了点头,“阿母生我难产,其后阿翁就不让阿母再生了。”
以前曾闻盖侯和长主恩爱,只当是驸马为博美名有意夸大其词,现在看来可能都属实吧,如果真是如此,那么盖侯在得知长主死讯后会怎么应对?在得知幺女死讯后,又会怎么反抗?太多的不确定,叫人不敢细想。他静静看着琅琅,伸手捋了捋她的头发,“现在只有我们两个,我有一件事想问你,你可以如实告诉我吗?”
琅琅似乎怔了下,略一顿才颔首,“阿兄想问什么?”
他将两手撑在床沿上,花了很大的力气才问出口,“你母亲……是否把匆匆赶回朔方的原因告诉你了?”
她很平静地看着他,“我阿翁病重,阿母着急赶回去侍疾,这就是原因。阿兄还想知道什么?”
他虽自讨没趣,但是她的反应,是脑中排练了千百遍后的反应。极力镇定,反而显得刻意,所以她应当是知道些什么的。他一瞬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如果她没有牵扯进来,他可能下不去手。但她若是知情,便大大减轻了他的负罪感。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打量她,“天色不早了,翁主安歇吧。”
琅琅抬起眼,那双眼睛里装了太多东西,沉默了下道:“阿兄,我人小力薄……如果要回朔方,一定请阿兄送我。”
他心头颤了颤,勉强向她微笑,“你放心。”
即便送她上路,也不会假他人之手。他从上房出来,独自在前院坐了一整夜,这一夜反复推敲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想得太久,想得脑子都木了,最后几乎说不清自己是谁。
在陌生的地方孤独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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